&&&&!”
小生微微笑了,俊俏眉眼带几分怩意,一时竟男女莫辨。顾云秀轻轻咬了嘴唇,她怎么,就扮得这般好看呢……
施玉声拍拍她手臂:“我先去卸妆,来后台聊。”
“好。”顾云秀乖巧地随她到了后台,途中与一位位工作人员打过招呼。南方剧院的后台,哪张椅子如何摆放、哪面镜子怎样安置,她随口就能述来。
“秀姐,这个时候看见你,真意外呢。”化妆师拿着卸妆巾为小生洇开粉墨,眼睛却望着顾云秀笑道,“是来看声姐,还是来看我们小玲呢?”
旁边妆卸到一半的年轻花旦连忙说话:“秀姐当然是来看声姐啦,我的表演还有很多缺陷,没什么好看的。”
“哎,小玲……”施玉声刚刚开口,顾云秀看她嘴唇一动,便笑着将话接了过去——
“小玲,你和我搭档时,长平公主和陈妙常可不见什么缺陷啊。”她就靠在施玉声的妆台侧近,双手轻撑在台面上,意态闲闲,“今晚观众的彩声,至少有一半是你的。”
施玉声的脸庞正对镜子,眼角余光滑过顾云秀身上。她的小师妹应该是在笑,后背微仰,乌黑的长发盘在头上,恰便似一只娇俏的文鸟。
妆卸尽后,顾云秀抢在施玉声之前,按住她正要抬起的手:“师姐,让我来好吗?”
施玉声止不住笑了:“你要干什么?”
“给你梳头发。”顾云秀挨在她耳边说,“你要哪个发型?”
施玉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有自己身后的她:“像你一样的就行。”
墙角落地大花瓶里,养的红梅花也开尽了,几星几点的,仍有徐徐的暗香在室内播送。
顾云秀抿了抿唇,指尖滑过那柔软的发丝,拿过牛骨梳子,慢慢梳理起来,分丝拂缕,镜中一头如缎黑发,最终理得和自己一般模样。
那天施玉声去拜访老师,梳的就是这个发型。
“秀姐和声姐关系居然这么好呢。”
听到施玉声提出开车送顾云秀回家,苑小玲不禁发出了感叹。
“都是尘腔传人,同出一门,感情当然好啦。”不知是谁这么说道。顾云秀没有去看,已经随施玉声径直步出门来。
当面的奉承话听多了,背后常常有另一种讲法,譬如说同为尘腔传人,彼此岂无竞争,又譬如茶壶里的风暴最销魂。且任人们去饶舌,哪个要去理他。
犹豫再三,还是问了。
“师姐,晚上你有空吗?”
施玉声面上闪过一丝诧异:“我没什么事情,只是……”
她望向自己的手表,十点多,时间真的不早了。
“明天是周末,也不用工作吧?”
“不用……你有什么需要我吗?”
顾云秀开心起来:“我想上白云山!”
“白云山?明天?……现在?”施玉声睁大双眼盯着她,仿佛刚才说话的是一只花猫Jing。
“是啊,今晚天气好,我想上去看星星。”顾云秀一本正经地说。
“可是,你……”哪来的这些古怪念头。
“只是开个玩笑啦。”望着对方惊讶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表情,顾云秀扑地笑了,耸耸肩道,“师姐不要生气,师姐送我回家就好。”
直闹得施玉声又好气又好笑:“这次送你了,再有下次,不管几点我都非把你搁白云山门口不可。”
后来就把她送回去了。回到自家楼下时,施玉声将车子开入车库停好,出来时不经意抬了一下头,今晚不见月,星光果然格外明净。
第3章 昭君怨
南风天,墙壁内像住了一位孟姜女,有流不干的清泪。顾云秀特意挑个方便的工作日,早早下班就来帮老师打扫家居。
小保姆珊珊在厨房切菜做饭,顾云秀则拿着拖把和抹布到处奔走,擦掉地下积着的一汪汪水迹。卧在湘妃榻上的杨望亭读了一会儿报纸,自觉有些倦乏,就摘下老花镜,唤道:“阿秀,把你师公那张《痴云》放来听吧。”
唱片机传出钟吕一般的唱音,嘹越却婉然哀伤。厨房里唰唰的切菜声混杂着,顾云秀在唱片机前听了很长一段,咿咿呀呀的曲韵调染出上世纪的残影,杨望亭的授艺恩师郑月影先生,早在1998年已经去世了。
至今老师仍然爱听师公唱的曲,她常说:“月影先生唱得不像尘腔,却是最正宗的尘腔。”行内基本都知道,这句对郑月影的评语出自五六十年代的香港评论稿,后来将它挂在嘴边的却是她的大弟子杨望亭。
自己的曲腔与老师一脉相承,而施玉声其实唱得更像月影先生,但较师公沉静温软些。那日台上看見的梁山伯,真是一只温软的呆头鹅。
为什么又想起施玉声了呢?
回家时半路有雨,顾云秀信步走进一家音像店暂作躲避。一排排架子上叠得整齐的有她录制的全本粤剧DVD,《琴心记》、《俏潘安》,都有,放在不很起眼的角落,但一丝灰尘也无。下意识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