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满天飞雪飘洒而下,只待莫上花发时,唤浅浅熏醉。苏铭静立于廊下,思绪亦随飞雪漫天飘洒。回京已三月有余了,虽已是寒冬时节,那如水江南,怕还是一片春色吧。犹记得一年前的冬日,那个纤细的身影立于大殿之上,一句轻言细语,便换了一生的舍命相随。
“犯我国土者,虽远必诛。”轻声念出这句话,俊逸严肃的脸上也不禁露出微笑。那是怎样的自信与张狂,出于少年口中,却是势在必行的决心。一年时间,早已证明,那人的话,并非戏言。快意恩仇,金戈铁马,远离了朝堂纷争,只以血rou之躯,谱写一首将万世传颂的不老史诗。
“大人,”在一旁侯了良久,仍不见自家大人回神,老家人只好打断苏铭的神游。“何事?”原来是门房来报,几位熟知的大人在舒意轩设宴,特来邀自己同去。
罢了,这几月反正回不了江南了,还是找些事情打发这无聊的时光吧。。如此想着,骑马奔舒意轩而去。
此时正被苏铭心心念念的人,过的却是随心。虽是过年时景,自己却还远在江南,少了京中那些个应酬。至于陪都的大小官员,对他是既敬且畏。稍一表示,到没人不识趣的上门打扰,只不过苦了门房,每天收礼忙得没完。那本该日理万机的人,却是偷溜出门去,与在江南熟识的几位好友,游逛市集去了。
明月居是金陵最好的酒楼,亭台掩映在绿树林荫之中,江南之地,有温婉如水的水乡女子自繁花掩映中沿着白石铺路的小道徐徐而过,端的是钟灵慧秀。一座独立的小楼之中,时而传出笑声,尽显少年生气。自打开的镂花窗口望进去,好一派美好光景。楼中少年都是未及弱冠的年纪,锦衣玉带,容颜俊朗。一壶醇酒,一桌美食,一盘围棋,勾勒出一幅古色古香的山水墨画,正是偷得浮生半日闲。这幅图景中,还有一个最耀眼的存在。玄衣玉颜,眉目如画,那容颜,不似其他人的俊逸,却是融合了山水之灵气,轻灵不可方物,顾盼流连间,眼波流转,却似无人可在他的眼中停留。少年身上没有多余的饰物,仅在腰间配了一枚紫玉。稍有眼光的人却可看出,玉上流光凝转,显是极佳的上品,雕工亦是绝美,这枚玉显是万金难求之物。一条银带束发,那银带却是由天蚕丝编制而成,入手清凉,不惧火烧,柔韧若丝。那玄衣少年倚在窗边,素手执了玉杯,懒懒的瞧着正在下棋的两个少年,不经意间构成了绝美的图景。
桌边的一个少年忽然回头,唤道:“夜汐,你来评理,臻斓他又耍赖。”玄衣少年起身走至桌边,笑言道:“你不欺负臻斓便好,他又怎会耍赖?”声音端的如玉石叮咚,仿若天籁。被唤作臻斓的少年苦了脸,瞪着身边的好友道:“说什么对对子,你出的可是千古绝对,我又怎么对得上来。”杨夜汐不语,将桌上的酒杯递到臻斓手中,“难为他竟能记下这绝对,就只此一点,你也该饮了此杯才是。”话音才落,便是一片笑声,而被戏耍的某倒霉蛋,只能一脸讪讪然,谁让他只好武学,不喜读书来着。
众人正自笑闹着,忽然从门外闪进一个人来,本徒自郁闷的君陵痕双眼一亮,赞到:“好俊的身手。”来人却并不理会他的恭维,向屋内诸人微微一礼,便向玄衣少年低语了几句。少年本是淡然如月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无奈的神色,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意味,微哂到:“他怎会如此胡闹?”伍墨阳脸上露出极怪异的表情,眀眀忍笑忍到内伤,却偏偏不敢表现出来,顿时憋的满脸通红。
杨夜汐微微一瞥,轻声唤道:“墨阳。”伍墨阳立时肃容,收了脸上的表情。“诸位,夜汐今日有些要事,不得不先行告辞,改日必当设宴向众位哥哥赔罪。”
众人自然无不应允,虽杨夜汐身世几人无人知晓,众人却已是数载相交,虽已知少年身世不凡,却也无人深究。只不过人人皆有好奇之心,私下难免多些猜测,却也越加发现少年身世莫测。
伍墨阳随了少年步行在乌衣巷中,一路无话,二人停在朱红色大门前。守在门前的侍从青衣小帽装扮,却自有一股儒雅气息,见得二人回来,立刻躬身施礼,恭敬问候:“少爷,您回来了。”少年颔首,进得门来,问到:“来人在何处?”管家亦步亦趋的跟在少年身后,听闻少年的询问立刻答到:“正在花厅等候。”
这庭院中九曲回廊,处处尽显独具匠心的Jing巧,少年径自穿花拂柳,奔了花厅而去。厅中的人做商旅打扮,见得少年进来,立刻抱拳,跪地施礼。少年抬手示意那人起身,问到:“有何消息?”
雷霆肃然,“林相特有密信与殿下,与朝中近日形势有关。”少年暗自诽腹,这老狐狸怕是看不得自己悠闲,以皇上的脾性,若是朝中哪日无些波澜,才是怪事。
虽如此想着,面上却是淡然,拿过信看了半晌,就着烛火燃了,转身对一旁的伍墨阳道:“先带雷霆下去休息吧。”二人不知出了何事,自然不敢多言,施礼离去。
待两人离开,少年若有所思的在黄梨木官椅上坐下,托腮长叹一声,看来周廷是意气风发了。不过皇上颇为任性,他若喜欢了你,那一切都好说,否则你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