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清晨的朦胧氤氲的早雾,Yin沉的天色换来的竟是一场洋洋洒洒的飞雪,还真如萧明毓所想的那样,那雪片飞扬的样子,又是春三月,真是像极了满树的桃花,这就是所谓的桃花雪呀。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桃花雪,春雪,清冷的三月,天不明,还带着淡淡的忧伤,但是这洌感,还真是足以荡涤人心呢。
萧明毓坐在靠窗的位子上,支颐遥望很快便被飞雪染成一片银白的宫墙,凌烟阁外的遒松也挂满了晶莹的雪花,冰柱,美妙的,就像他喜欢的这个在冬天其他兄弟都不爱坐的窗口席位一般,适时的走神,感受到是书阁所不能给他的神奇和想像。
也不知道那小子好些了吗,下了早课还是回去看看好了,昨夜照顾他的时候,也明白了他不是宫里的宫人太监,那会是什么人呢,会不会是其他兄弟们的伴读,亲随呢,可从来也没见过他呀,也许是自己本就对这些事不够上心吧。
看看周围的几个兄弟,除了早已入朝听政的大哥和几个小的未到入书阁年龄的,其他都在,二哥明舒,四弟明浚,老五明臻,还有一个算不上兄弟的兄弟,明琪,他不是父皇的儿子,而是父皇唯一的兄长,早已亡故的光钦皇帝的遗腹子。
温雅的明舒,骄傲的明浚,有些Yin厉少言寡语的明臻,懦弱的明琪,他会属于他们哪一个呢,或许哪一个也不是呢,明琪不会有亲随,这就是墙倒众人推,事态炎凉,父亲早死,皇朝易主,给他带来的是所有人的无视和不得宠。
明臻是个孤僻的家伙,那小子如果是他伴读,想起那傻头傻脑,口无遮拦,没心没肺的样子,恐怕明臻一个眼神,就能杀他千百回了。
明浚吗,他是不会看上那样的孩子的,五花马,千金裘,皇家的所有威仪和骄傲恐怕在这个家伙身上才是彰显无遗的吧,就连随从伴读也是来自贵家公侯,跟明浚一样的骄傲,目无下尘,才俊非凡,他才不会要个受气包呢。
二哥吗,坐的离自己最近的明舒看见三弟正出神地望着自己,也回过头微微一笑,伸出右手在桌子下面向前方指指,明毓不解,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看去,果然,上官大学士正以一幅疑惑外加探索的眼光在举着的书本后面直瞪他,当下赶紧扭过头,省的出丑。
萧明舒慢慢地回过头,似乎把思想又牵回了书本之间,想想自己这个一向Jing明老成的弟弟刚才傻傻的孩子样,自己有多久都没有见过明毓这样了呢,那眼窝下面还带着一圈黑,难道他昨天一夜没睡吗,那这小子干嘛了,他不会,明舒赶紧收敛心神,柔和的两腮上竟有一片淡红闪过,原来他也是个孩子呀。
萧明毓在书阁临窗观雪,而被他一路走神正在思考琢磨的那个人却没那么好命,此时的宋菱歌除了呜呼哀哉,恐怕也找不出第二种心情来。
“菱歌,昨夜何以一夜未归呀?!”杨汐舞心里打鼓,昨天自己整整找了这小子一夜,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就有人向师父陈延年告了状。
“师••••••师父,那个••••••”陈延年一身灰色厚实的冬袍,在宋菱歌眼里一如既往的摆着那张扑克脸,人不都说搞音乐的人应该感情丰富吗,怎么他这张脸就难见到第二个表情呢。
“那个,徒儿昨日迷失了路径,靠在宫墙上睡着了,以致一夜未归,还请师父责罚••••••”宋菱歌心想还是主动请罚吧,说不定投案自首,还有优待政策嘞。
“师父,菱歌住的离徒儿最近,上次他从后殿滚下摔迷了心智,所以至今不太认得从乐属到掖庭宫的路,所以••••••”杨汐舞赶忙上前,昨天也是自己不好,几句话触了这个不经逗的家伙,才致使他到处乱跑,当下赶忙上前求情。
“汐舞,连你也不懂规矩了吗?!”陈延年俯首,眼神凌厉,看的杨汐舞心里一阵寒,竟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低声道,“师父,徒儿不敢!”
“你们虽然被我从掖庭带出,却别以为从此便可一劳永逸地成为皇家的乐师,带你们脱离掖庭宫的奴籍,却还让你们住在掖庭宫,就是为了提醒你们,谁敢不守规矩,就给我乖乖地回掖庭宫做你的宫奴去,今天不仅是针对菱歌,还有你们一众人等,都给我听清楚了!”
陈延年的声音不大却十足十地充满了威慑力,绝对让你rou不疼骨头疼,一句给我回去做你的宫奴去,立即镇的当下全站在畅音阁前的院子里看宋菱歌受罚的二十几个弟子,个个垂首无言,噤若寒蝉。
“菱歌,今日正好雪大风紧,你就跪在这院中好好地冻冻,仔细地醒醒脑,想想师父刚才的话,今天大家都不必干活,畅音阁一切的打扫就让杨汐舞来干吧!”陈延年当下挥袖而去,看也不看跪在当地的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