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是春季,可倘若大晚上穿着轻薄的夜行衣坐在房顶吹着凉飕飕的小风,铁定不生出什么春意盎然的感慨。
倾城叹了口气,揽了揽身上的衣物后开始运气暖身。
在清轩守了两个时辰,也不见菡萏教的人归来,难道是他们的右护法还没有把人从列王府领走?菡萏教在开阳城并未设立分坛,能落脚的地方也只有清轩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到现在都不见这群人的踪影?
思来想去,倾城终于决定不再守株待兔,既然只是为了确定那淡青色粉末的来历,那么也未必一定要惊动对方。虽然他很不喜欢半夜潜进他人房间,可这好像与本来计划的找一位弟子逼供一下没什么本质区别。
九年过去,倾城逍遥的性子可是不减当年,反而愈有加重的趋势,依旧是想则做而不计后果。他也没有办法,本性如此,不到重要事情上,他是决计不会克制自己的。说来这几年他唯一一次有所收敛的,也就只有见“百事通”雷立的第一日,其主要原因还是有求于对方。
一个翻身,轻盈地越过窗户落入房中,倾城静静站了片刻,确认周围没有异常,这才开始探查房间。他事先打听过了,此厢房应当就是菡萏教那位右护法的,假设菡萏教普通的弟子都可以使用那种毒的话,地位崇高的护法自然没有道理不携带。只要确认这毒千真万确是菡萏教的,他今夜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夜,无息,一如此时的他身处的这间客房。一丝银光从眸中闪过,倾城微微蹙眉,走到桌边一探究竟。审视着手上的白晃晃的银子,他竟有种想笑的冲动。将银子把玩了一阵,他摇着头吐了口气,又将银子放回桌面。再环视整个房间,果然没有任何包袱行装之类的物品存在。
菡萏教的人竟已一走了之。
屋子收拾的很干净,纤尘不染,更不要提什么毒散了,似乎这里是否住过人都是一个问题。他们似乎走得急,银两都只是留在桌上。
至少已经离开两个时辰了,根本没有追上去的可能性。
可是他们这才刚到开阳城几日啊,为何又急着走呢?难道是菡萏教内部出了问题?或者…与今天清轩那一战有关系?
在这里天马行空也不会知晓答案,倾城索性推门而出,想去检查一下其他菡萏教所住的其他客房。
谁知一推门,一只闪着冷色银光的锏便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进去。”
倾城很聪明的选择了服从。
冷若冰霜的女子将门锁住,反手扯下了他的面纱,上下凝视了半饷,又用手拨开额前的刘海,在眉心处的莲花标记上摩挲着。
“果然就是你了。”
倾城懒散一笑:“姑娘,不,应该是右护法,看来等了我很久了?”
“哼!你还好意思说!我们教主宠你爱你,你竟如此待他!”
倾城怔了怔:“右护法这话可如何说起?”
女子冷哼一声,道:“你少在这里给我装门面!教主要才有才要貌有貌,你还有什么地方不满意,居然要背叛他!”
“我说护法大人,”倾城依旧不动声色的笑着,“这罪名可着实不小,不过在下是否能了解一下,是什么原因使在下背上了如此骂名?或者说…您还是先告知我您们教主究竟是何许人也,我也好心里有数到底背叛了谁。”
女子并未作声,凌厉的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紧盯着他,仿佛是想看破对方究竟在耍什么手段。倾城也不紧张,只是与那女子相对而立,任她将自己审视透彻。
抵在颈间的锏松了几分力道:“你真的不知道?”
回答她的仍是慵懒的笑颜。
“那教主怎会知道你今夜要来,还命令我们在之前全部返回总坛?”
“姑娘怎么就肯定是在下?也许这眉心间有莲花标记的不只我一人,何况我与你们教主当真无半点瓜葛。”
女子锁眉,简洁地吐出四个字:“百里倾城?”
倾城有些愕然。
“我们教主看上的人就是你。”她顿了顿,“你想打听淡青色毒散的事?”
少年的笑靥并未有所改变,但很明显那只是笑容僵住的缘故。
女子似乎并为打算回答这个问题,反是眼神变得异常狠厉:“你果然还是要背叛他!教主放了你,我可咽不下这口气!废话少说,与我回总坛见教主去!”
对于这位右护法坚持认为自己是叛徒的武断,倾城似乎已不再抱纠正的奢望。
不过看来那血莲毒确实是菡萏教之物。
抖出袖中的暗器抵开对方的锏,他与女子打在了一处。
女子的武功并不如他,但因对方轻功好又贴得紧,倾城也不愿伤她,斗了许久依旧脱她不开。最后迫于无奈,倾城只得冲女子道:“小心毒散。”回身甩出手帕,任他今日裹在帕中的血莲毒散了出去。
他并不担心女子会中毒,身为菡萏教右护法,对方自然不会轻易被自教的毒散伤到,自己这么做只是为了拖延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