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夜来风叶已鸣廊。看取眉头鬓上。酒贱常愁客少,月明多被云妨。中秋谁与共孤光。把盏凄然北望。”身着朴素玄色长衫的男子端起酒盏,却只是把玩。
“兄台好才情!”身后倏忽传来高声喝赞,却见是一身着滚金边黑袍的少年。
玄衣男子漫不经心抬头,眼前是陌生少年放大的容颜,初显棱角的轮廓,高挺的鼻梁,明朗的容颜上一对漂亮的凤眼。忍不住心下赞叹,这个少年拥有清澈的眸子。
猛地对到那人的眼,少年不由一怔,又见那人似乎懂了般嘴角轻扬,带出些许轻蔑与嘲讽,心下便有些懊恼和窘然。用力甩开莫名的情绪,少年淡定一笑:“在下顾满江,敢问兄台大名?”
“叶行船。”
闻言,顾满江微微一笑,大咧咧地坐到叶行船边上,也不客套,自顾便端起酒来灌下:“叶兄为何对酒不饮?”
“掺了水。”叶行船回答得淡然。
“如此……那又为何买来?”顾满江用袖子抹了抹嘴,疑惑道。
叶行船淡淡扫了他一眼,认真道:“眼饱。”
“哈哈哈……叶兄真是风趣。”随即就看到叶行船浅浅一笑,顾满江便红了脸。
“何来风趣?不过是钱袋缺缺罢了。”叶行船说罢还拍拍了腰间的荷包,表情竟有些孩子气的委屈。
“哈哈。那这酒便便宜了我。我喝酒只图痛快,不记味道。”顾满江举起酒壶,猛然撞上叶行船的酒盏,“先干为敬!”
叶行船手中发出“叮”的一声的酒盏余震犹在,震得他手腕轻抖。叶行船放下酒盏,眼中有戏谑,却不戳破。
是时,顾满江却放下酒壶,肃然道:“叶兄为何独自在此?”
叶行船沉默地看向顾满江,云淡风轻地笑。
“叶、叶兄可知这是仙山?寻常人可进不来。”顾满江别扭地转开脸,似是招架不住那张笑脸。
“闲来无事,随便晃晃。”叶行船扯了个离谱的谎,明显到带有挑衅的意味,偏生叫他低沉而附有磁性的嗓音说出来却又让人不忍计较。
顾满江深深一叹:“看来叶兄对我并无好感。”
“你对我也未必真心。”叶行船淡淡道。
顾满江想他是发现了方才自己碰杯的蹊跷,微微一怔,随即赧然道:“这……实不相瞒,在下实在有重任在身,所以不得不小心防范,刚才试探叶兄武功实在不得已而为之。”
叶行船摆了摆手表示不在意:“那你又为何来此?”
顾满江张口又闭上,竟有些无措。
“顾兄已试过在下,知道我不过一介凡人,武功尔尔不懂分毫。难道还不信任?”叶行船饶有兴趣的瞧着他,却是不疾不徐。
顾满江做过几次心理斗争,终于败在叶行船一笑之下:“我是来寻人的。前些年家父染了怪病,就连医者第一人的赛华佗也无法救治。江湖中早盛传微茫山中有仙者,可以起死回生。便心怀侥幸前来一试。但愿家父……还来得及。”
“传言而已。世人总是耳根子软,一听便信了,然后被骗,再然后心灰意冷。”叶行船眸子一沉,兀自望向远方,“不过是贪念。”
“身为人子,无论如何都应尽孝!这怎是贪念?!”顾满江涨红着脸,竟有些急了。
“贪命,贪生。还不是贪?”叶行船眼中有转瞬即逝的讥诮,“况且你可有问过你父亲,他是否愿意活受煎熬?”
“你……你怎知家父……家父他……”顾满江脸色煞白,随即又一脸惊喜地拉住叶行船,“仙者?!你是仙者?!”
叶行船微微愕然于他的反应,而后轻笑:“我不是你说的仙者,也帮不了你。”
“那你怎知家父意念消沉?”顾满江忍住内心焦虑,强自冷静下来,“你到底是何人?”
叶行船挣开顾满江的手,微微蹙眉:“不过路人。”
顾满江微怔,迟疑着开口:“……莫非是他?”
叶行船淡淡转身,与他保持一定距离,然后开口:“谁?”
这下顾满江却冷静下来,笑着说:“叶兄可知承天山庄?”
“知道。二十年前便被灭门了。”
顾满江小心地观察着叶行船,却没发现预想中的黯然,颇有些遗憾地继续道:“并没有灭干净,活了一个少庄主。当时那少庄主承阔不过是个十五岁少年,本来难逃一劫,却意外被人救了。”
叶行船沉默,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救他的是武林第一的红欢公子。后来承阔便跟了他。甚至武林中有传言说他们是……那样的关系。”顾满江略有些尴尬地干笑两声,“只是后来他们却反目成仇,承阔与无上盟联手困住了红欢公子。叶兄可知其中缘由?”
叶行船转开脸,有一丝不自然道:“因为承阔知道了红欢公子的身份——他是杀手。”
“不错。”顾满江的声音有些沉闷,“他被关在无上盟后山荆龛塔里……直到无上盟主放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