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鬼鲮清游夜
宁清嘉问道:“那是什么人追你啊?”
宁欢放在他腰间的手臂紧了紧,只见沈淳奕笑着说:“小孩子家家,江湖上的事情还是不要问活得比较长哦。”
宁欢淡淡接上:“我们对你这个青楼的男老鸨也没兴趣。”
“喂!你!长乐坊的花魁很了不起吗?”沈淳奕笑着说:“不过……说起来我们都认识三四年了。”
宁欢听到他这句,默契般浅浅笑着摇了摇头,宁清嘉心里一动,问道:“那前些时候你不在府里是来找他么?”
“嗯。”宁欢点点头,“每月我是会来一次的,有时候他就自己跑过来穿的怪模怪样的恶心人,偏偏宁府竟然就没人发现他。”
“那不是就想让你变个表情么?”
宁欢不屑:“是你最后乐在其中吧,小心最后弄巧成拙。”
沈淳奕表情僵了一下,“你……”
宁欢眯起眼“哼……”
见两人突然不斗嘴了,只有视线在中间撞出“滋滋”火花,宁清嘉左右看看,“你们怎么了?”
沈淳奕找到了突破口,将话题转开,“哼哼,我看你的这个小宝贝是不是和紫月八字不合啊?从见了面到现在,人家现在是口不能言,目不能视啊。”
“所以你是遗憾了吗?”宁欢淡淡瞟了他一眼,执起酒杯,向紫月凌空一敬:“今日真是对不住了。”
他们显然是不如他和沈淳奕相熟,紫月也只是凌举了杯子,浅饮了一杯,仪态依旧清雅动人,只不过宁欢就没那么顺畅,犹豫了下,将一杯散发着浓浓酒香的女儿红送入喉中,辛辣入喉,不断挥发的酒Jing迅速冲到鼻腔,随后ye体一路火辣辣得烧进胃里。
他可是没什么经验消受,上辈子就没灌过黄汤,这辈子更不必说,紧闭着眼使劲用手扇被刺激得吸不上气的鼻子,半晌还红通通着眼还缓不过劲儿,闷着头使劲咳。
沈淳奕一见就乐了,笑道:“你到底是为了跟我置气还是为了护你家这个小宝贝,你可是第一次喝酒啊。”
宁清嘉的脸“蹭”就红成一朵桃花,开什么玩笑?
“咳咳咳咳……”但见到宁欢咳得辛苦,宁清嘉又只好把反驳的话憋回肚子里,反而这时紫月递了杯茶给他。
“谢谢……”宁欢接过茶,喝了一口后狠狠看了沈淳奕一眼,“好了没?我上场了。”
之后宁清嘉才知道什么是大排场,长窗推开后,就可将长乐坊满目尽览。长乐坊本就占地极巨,底楼大厅中间是一个全部清空近百人的场地,正中有一高台,空中到处悬着同样玄色的绫绸,显得整个长乐坊带上了几分诡异之气。
旁边到处是聚Jing会神的人们。前几排的雅座上坐的均是一看就是非富既贵,之后零零散散地摆着数十张黄花梨木木桌。但门外却连行走的地方几乎都没有了,门板都已微微变了形,时刻都有被挤破的可能。
此间信号一发出,底下立刻爆发了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吓了宁清嘉一跳。探头看看底下状若疯狂的人们,转向已带好白瓷面具的宁欢,“这不会是你……”
宁欢脸上的表情看不见,只是他轻笑了声:“你说呢?”
“但为什么不让楼外的人进来呢?”
沈淳奕得意地哼了声,“这位大爷讨厌人多,再说,我们鬼鲮的声音也是谁都听得的吗?……而且,因为稀所以珍,只有这样,每张座位的价钱才能提起来呦。”
其实这个才是真正原因吧?
下方的烛火已经开始慢慢熄灭了,众人的声音一样随着光亮小下去。片刻后,只有方台的四角上摆着明晃晃的羊脂高烛,微黄的烛火照不到中间的位置,但光亮却刚好能使宁欢身上的衣服尽显其妙。诺大的长乐坊此时已经静得根针落地可闻,座位上的人也都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呼吸屏住了。
此时,一个身着白衣的舞者在方台左侧出现,轻巧行走着前进,颇有几分女子美丽如仙又浅笑深颦的可爱。
而女子的脚步又慢慢慢下来,此时一声悠扬断肠的笛声幽幽响起,女子倾耳去听,又是一名缁衣男子出现,手持横笛,停下脚步与女儿双目对视,情意暗中款款流转。
后来二人相游相知,结为伴侣,女子却不幸染病,香闻渐息。临终病榻前,女子素手轻抚对方脸庞,男子潸然泪下。
宁欢于楼上谓然轻叹:“谁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
此时宁欢的声音竟和平时有了说不出何处的不同,多了几分的空灵悠远,声音不大却竟远远荡出了整个长乐坊。又多了几分沉郁的低沉沙哑,轻轻地在人心口磨蹭,像猫爪轻扫过的麻痒和舒适,偏又安静又温润。
其余乐音终于一一响起,空空地荡在整个楼厅,盘回在每个人的心头。宁欢牵过一绫绸缎,握紧后从窗口轻轻荡下,随着一声悄悄扬起的弦音,开口唱道:“帘卷落花,烟月。谁在小红亭?玉钗敲竹乍闻声,风影略分明。”
歌声持续地延长,而空中面具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