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罗…你走慢点…我快跟不上了…”
心罗于是停下来,看看身后好不容易才追上来,又倒在一棵榕树上气喘如牛的二河。
“俺…俺就是想不通哩…你瘦瘦小小…小…的一个女娃娃…到底哪来的气力…气力。收谷子村里没一个有你快的…你砍两担柴我才砍一担…最气不过,你一个平地里长大的娃,咋走山路都比俺这山里人快…快…太欺负人哩…”
心罗但笑不语,索性找了块方石坐下。类似的抱怨,从上次被二河看到他帮秋大叔收稻谷的时候就不曾停过。要是让二河知道,每晚当人们爬进温暖的被窝时,自己才刚开始体能特训的话,还不晓得他会吓成什么样呢。
从进村到现在也有一个多月了,村里的山民如自己想的一样淳朴善良,当初随便编了个逃难投亲,而亲戚又遍寻不见,盘缠用尽,走投无路的俗套故事,他们都深信不疑,村里的女人们大抹同情泪,一致同意暂时收留心罗。其间细节这里不再赘述,只道是心罗目前寄宿在二河家,因为二河的母亲非常喜欢这个能干,话又不多,本分也不花俏的小姑娘(一开始大家都以为是个小伙子,还闹了场笑话),有心想拉进门给二河当媳妇,就从老村长家把人要了过来(心罗一开始是住在老村长家的)。心罗不是看不出王家大娘的心思(二河姓王),只是无所谓被安在哪里就遂了她的意,而且二河憨厚老实,和他在一起不花什么心思,两人当时处的很是自然。二河一开始是本着照顾这个可怜的外乡人的想法和心罗走动的,完全没有一点花花心思。五岁的时候他不小心看到了隔壁村小桃花妹妹光着身子在溪边戏水的样子,然后二河很老实的答应小桃花等两人长大以后就娶她,所以,在他心里能当媳妇的只有小桃花。这么害臊的事自是不可能告诉大人的,但偶有一次被心罗撞见两人偷偷在林子里幽会,心罗当然无心管这档子闲事,但二河不知道,所以就总没事找事的缠着心罗,怕她一不小心说了出去,一来二去,两人也日渐熟络,二河就成了心罗在村里唯一比较亲近的人了。然从旁人眼里看来却有点名花有主的味道。这也省了心罗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而且他还从老实的二河那里套到了不少信息,像现在是景祐二年,因为心罗对中国古代史也不是很了解,二河也自是不会胆大到直呼皇帝老儿名讳,所以还不晓得是那位当政,只知大致是北宋时期。这个小村是江州彭泽县下面的石吉村,也就是在当今重庆市附近,等等这类的常识。
心罗平日里帮王家大娘腌些白菜,用男人们打来的野兔的皮毛做些袄子和冬靴,准备过冬。他是很想和男人们去山里打猎,但是村里的规矩是男人在外打猎女人在家干活,所以他有空只能去砍砍柴,收收稻谷。如此,他也就成了村子里有名的强劳动力,谁家要是农活忙不过来都会找他帮忙,正好今天隔壁较大的石水村有个秋市,偏远山村一年就几次集会供大家交换或购买货物。村里几户有事或是腿脚不怎么便利的人家就请心罗帮忙走一趟,当然会如常的给些跑腿费什么的,这也成了心罗的主要收入来源。而那个村又恰巧是小桃花住的村,自然二河自告奋勇的要求充当免费劳力,所以两人早早的结伴一起去石水。
说是隔壁村,但从石吉到石水单程也要近两个时辰,因为中间隔着小石山,山虽小,但大多是裸露的岩石和断壁,所以走起来颇费功夫。看二河怎么说也是土生土长的山娃,要配合着心罗的速度爬着小石山,也不免有点吃力。爬到山顶就实在是跟不上了,直喊停。
看心罗不答腔,知道他的脾气,二河也就不多说什么,靠着树躺下赶紧休息恢复体力。心里暗想谁要是讨了这个要强的女娃当媳妇,还不得牛成什么样了。这点他倒是没猜错,能“取”心罗的人,定不会是池中之物。
大约休息了一碗茶的功夫,心罗就招呼二河起身赶路,二河心里叫苦,脸上当然不会表现出来,想着很快就能见到多日不见的小桃花,也拍拍屁股一声不响的跟着走了。可只怕这回他是不法如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