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新年的脚步又追上了情人节,二月十四这一天街上的行人不多,人们大多数都在家中享受春节的气氛。程寒生活的城市也不例外。不过在步行街上依然能看到男男女女手牵着手,卖玫瑰花的小姑娘还是那么的可爱。
程寒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是刚在便利店里买的啤酒还有速冻饺子。这就是他大年夜的年夜饭了。程寒打小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没见过父母。十六岁离开了孤儿院以后,每年都会回去看看院长妈妈。再后来,从院长妈妈的口中,他知道了父母为什么会抛弃了他。
那是一个狗血又老套的故事。一个贫穷的美丽姑娘与一个全身金光闪闪的富家子弟相爱了。之后又因为门第的差距,富家子弟的妈妈就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个恶毒的女人,活生生的拆散了那一对可怜的情人。
富家子弟离不开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世界,所以他选择放弃爱情。毕竟爱情以后还是会有的。
那个可怜的女人在离开心爱的人后发现自己怀孕了,出于对自己孩子的母爱生下了他,后来又因为生活所迫抛弃了他,远走他乡。而他那个便宜爸爸自始至终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在程寒的心里一直都没有怨恨过他的父母,也许是因为从未体会过家庭的温暖,又也许是身边的小伙伴都是孤儿,没有可以羡慕嫉妒的对象吧。他一直在努力的生活。可是生活并没有对他有多少偏爱。
大学四年,谈了一个女朋友。女孩是一个很好的姑娘,程寒一直这么觉得。女孩和他交往不图他什么,就喜欢他这个人。程寒觉得如果不出意外,他和她可能就这样一起慢慢变老,成为最浪漫的事。当让生活总是充满着意外,他的爱情也意外了。
到今年他已经大学毕业四年了,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里他没有车没有房,像大多数年轻人一样,拥有的就只是一腔对生活的热情。
可惜,热情买不来房也买不了车。
半年前他的女朋友嫁给了别人,一个能买得起房买得起车的公子哥儿。也许他没有程寒对女朋友那么好,可他有程寒所没有的很多东西,比如钱,再比如权。程寒觉得意外又觉得合乎情理。大多数人在面对一个租来的小阁楼和价值千万的豪宅时,都会选择豪宅吧。而他的女朋友恰恰是大多数人中的一个。
程寒觉得这只能说明他的女朋友不傻。
他心里只有一点儿小小的遗憾,却没有失恋的人应该有的因为舍不得而痛苦的撕心裂肺。他开始怀疑了自己的爱情。以前每一个新年都是和女朋友一起过,今年却成了孤家寡人。
在回家的路上,有个可爱的小妹妹向程寒推售玫瑰花,看着小妹妹红红的小鼻子,他买了一朵,就当做送给自己的吧。
看着寒夜里的玫瑰,没有了早上拥有的露珠。花瓣有着自己的蜷缩,好像在保护自己。程寒想到了自己。就像这玫瑰,没有了明天的Jing彩,不知道这世界的爱。低头轻轻的嗅了嗅花的味。
微微的苦涩好像能蔓延进嘴里,占据着自己身体。
回到住处,把花放在桌子上。去拿换洗衣服准备洗澡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看桌上的玫瑰,觉得好像又枯萎了一点。
浴室里,水从头顶流下,划过身体,隐没在腿间。耳边响起烟火的声音。想起去年的自己还不是一个人,不过去年的自己却没有买玫瑰。
不知道这算不算有得就有失。
洗完澡,程寒只穿着一件针织衫,坐在天台的边沿,垂着头看脚下的街道。黑黢黢的,没有东西出现在视野里。无尽的黑暗被霓虹灯照亮,衬得这世界更冷清。
人们都在家拥抱亲人亲吻爱人,程寒突然这时候觉得自己有点寂寞了。突然需要有一个人陪,好不然自己被这黑夜吞没。
也许这是他第一次觉得寂寞。滋味难受得厉害。心脏好像揪在了一起,让他有点喘不过气。
丢掉最后一个空酒罐,看着烟火过后的天空,闻着火药味。他觉得也许这就是人间烟火吧。
程寒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傻逼。这么细腻的心情以前从来就没有出现过。自己真的是年纪大了。
明天还要去上班,大年初一上班的没有几个吧。生活不允许自己悠闲。自己也同样把自己累得像条狗。
抬腿准备站起来去睡觉,发现自己的腿麻了。他弯腰去捏小腿肚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是悬空在天台上的。
他也许是有点醉了。这是他在这个世界最后的意识,在坠落的时候,没有回忆过去,没有想象天堂,也没有想象地狱。因为那时间真的很短。
后来程寒回忆第一次死亡的时候,发现什么记忆都没有留下。也许是因为那晚喝了点酒,也许是因为自己根本就没有去记忆。
大年初一的早晨,在这个世界存在了二十六年,无父无母的程寒在大年夜坠楼的事情就传开了。
房东大骂晦气。程寒性格好,人缘还不错的。同事们觉得可惜。没有去通知他的前女友,程寒这一次真的从她的世界消失了。
程寒死了吗?
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