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倦鸟归林,几处笙歌,几处平寂。
就像人界的帝王多会在自己的皇宫仿造宫外民间的景致和生活,天域的景观多模仿人界,所以四时花开,日夜交替,斗转星移,都会被千万年地生活在天域的众神们模拟着。获得至高无上的地位和力量,却同时失去了最原始的快乐,既可悲又可怜,让人顿生苍凉。
从转移阵中出来,灼一路小心地避开来往的侍者,快步向着莹比单独居住的“夜羽阁”走去。作为“圣殿五子”之首,灼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会有多少人在监视,单是夜访学院生这个行为,就有够他解释了。他不想影响到莹比的生活,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向那个潜在的敌人泄露他们已经察觉到事情的古怪。
总觉得这件事里,透着Yin谋的味道。
此时其他学生在开舞会。这种彻夜笙歌的聚会灼从来都是能推就推,敬谢不敏的,现在却不得不庆幸这舞会来得及时,让闲杂人等都涌去前头玩乐,自己的行动就更加自如。
暮色浓重。
转过几个树丛花池,一处掩映在树影中的小院便露了出来。从这里望去,只有一个房间隐约地透着柔光。这个院子比学院生里的其他院子都要别致,也离得比较远,学生舞会的喧闹声传来,也只是成了消散在夜风中的海市蜃楼,更显得这里如主人的性格一般冷清。
推开虚掩着的院门,一踩进院子的范围,平地腾起的一股异样感觉惊得他不由自主就想把脚缩回去。定睛一看,就看见一个繁复Jing巧的阵将整个小院都纳入范围之内,从他踏进小院的那一瞬间就开始运行,最令他惊讶的是,他看出这个阵是莹比专为他而设,只要不是他以及莹比本人,再向前多走一步准会被扔到其他空间里。
典型的莹比式作风……真是果断得可怕啊……
灼满头黑线,敲了敲门:“莹比,你在里面吗?我可以进来吗?”自报姓名就省了,有那个阵在,能走到这里的也只有他了。
“请进。”
灼推开门,灯光昏黄,只见房中弥漫着一片白色的轻烟,隐隐浮着淡淡的冷甜香味,莹比立在玄关的那一头,手中挑着一个香炉,烟雾就是从他手中的那香炉里散出,整个人朦朦胧胧的,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烟雾迷蒙中,莹比开口,声音依旧清清冷冷:“你还真是毫无防备啊。”
灼知道他指的是院中的阵和现在的烟雾,他微微一笑:“那请给我一个你害我的理由。”
莹比看了他一眼,静默了一下,转身往屋里走:“跟我来吧。”
灼笑了笑,跟着莹比沿着走廊往屋子的深处走去。
屋子并不是外面看上去那么小,窄长的走廊仿佛没有尽头,两边置着琉璃灯,以碎晶核当光源,散发着明亮却柔和的光。晶核是比晶石更纯净的灵力结晶,即使只是这些用来照明的下四品晶核碎片,也足以在下界换取大笔的金银。现在这些别人眼中的宝物却被莹比用来当照明,被旁人知道了,肯定眼红得不行。
但灼知道,作为灵术天才,莹比要凝结这么一点低品质的晶核,也不过一个呼吸之间就可以完成的事情罢了。
真是人比人,比死人啊……
灼正想着,眼前突然一暗,只听得前方莹比清澈的声音传来:“到了。”然后眼前划过一道淡青色的流光,接着听得“喀”的一声。应该是莹比刚才往地上扔下了一样会发光的东西。
随着那样东西落地,以它为中心,激起了几圈涟漪般的光波,直延伸到他们跟前,仿佛莹比是将它投进水里一般,几乎在那光涟漪消失的同时,以消失的边界为线,延伸出一层薄绢般的半透明光层,在极短的时间内往上下融合,形成了一个球形的光结界。
到这时,灼才发现,面前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大洞口,感觉不到一丝空气的流动,只有一块一尺见方的正八边形石板悬空飘浮着,那石板表面刻画着繁复的花纹,一颗拳头大的淡青色晶核悬浮在石板中心,缓缓地旋转着,看来就是莹比刚才扔出去的那颗下一品晶核——挽碧。
静默,死寂,空虚,那洞口里仿佛藏着连灵力都会吞噬的怪物,正静静地蜃伏,等待着它的猎物。
“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地方在这里的?”灼知道走在长廊时,他们是通过空间的扭曲到达到一个离夜羽阁很远的地方。天域神秘的地方并不比下界少,只是眼前这个洞口实在令他费解。当他刚见到这个洞口时,他就释放过自己的灵力,但无论他如何鼓荡灵力,都没有丝毫的力量波动反弹回来,与其说那些灵力被吸收了,不如说像是将拳头狠狠地打在了蓬软的棉花上,让人充满了无力感。
怎么会有连灵力都无法鼓动的地方,这里就像周围都凝成了胶糊状一样,搅不起一丝波澜。
莹比脱下紫线绣花的白色外袍,纯白的贴身衣物将少年优美的身体线条勾勒得分外流畅。他边灵巧地将光结界用双手分开,挤了进去,边难得耐心地给灼解释:“这个洞xue是我帮安培娜调理时无意中发现的,这里大概是在圣者森林靠近中央的悬崖之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