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舞蹈早已结束,露还在不知不觉的打着怕,傻傻看着场中又回复到静如空谷幽兰的兰蔻,完全忘了停。风霜也呆呆注视着兰蔻,雨面上一片死灰。这场比试,不用宣布结果,已经输得彻底。
凤娘此刻眼里全没有风霜雨露的影子了,只直直看着兰蔻,眼里莫名的光彩忽闪忽闪。
“凤妈妈觉得如何?”清冷的声线唤回了众人的神智,露这才意识到舞已经停了,呐呐停了拍子。
凤娘自是觉得再好不过,却眼珠一转,笑笑道:“舞姿尚可。既然方才兰公子提到文斗,不如让我们再见识一下你的文采。”
明眼人都看得出兰蔻这一舞和雨的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但听到“尚可”二字,兰蔻也不委屈,只淡淡一挑眉:“可以。不知凤妈妈要让谁和我比呢。”
“我手下这几个都没什么好文采,就不要他们献丑了。不如我出题,兰公子对答如何?”
兰蔻不置口否的点点头。
凤娘有意一探兰蔻深浅,扫视了遍室内,看到风霜雨露垂了头安安分分地站在一边,轻蔑一笑:“不如就以这四个不成材的东西为题,也算他们最后为兰履阁做点贡献。”
“这四位名字是?”
“风,霜,雨,露。兰公子以每个字各题两句诗如何?”
兰蔻斜眼扫过四人,风健硕,霜温雅,雨清媚,露素淡。果真是各有风味。
当下沉yin片刻,缓步踱到窗边,凝望着夜幕中高悬的那一轮明月,缓缓yin来--
“月临野渡惊睡雁,风过泊船逗残灯。
霜染三秋红叶梦,一江澜池碧水澄。
雨打蓑草梦易醒,花落灯烛志难伸。
更听晨露歌一曲,松萦千古英雄魂。”
“魂”字落音,掷地有声,荡气回肠,跟片刻前的旖旎柔媚舞姿又是截然不同的光景,配着兰蔻清冷的侧脸--一个青楼小倌居然有如此豪情,如此气度,如此才情盛盛,实在不可思议。这八句诗,听傻了,也看傻了一干人等。
露听着那最后一句带自己名字的诗“更听晨露歌一曲,松萦千古英雄魂。”冷汗立透夹背。怎么听怎么觉得是在暗示那夜自己去留香坊的事,这是警告还是什么,或者只是自己想多了,只是一首单纯描写壮志难酬的诗?朝兰蔻看去,正巧他一个回身,没来得及收回目光,视线撞个正着。
兰蔻一双漆黑的眸子深处似有什么一闪而过,快得露没抓住,再定睛看时,他已经转眼看着风了,脸上是一贯的淡然。纤纤素手一抬,一指风道:“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又一指雨:“晓看红shi处,花重锦官城。”
最后连点霜和露,朱唇微曦,轻吐八个字:“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短短一瞬,兰履阁众人又被怔住。
什么叫惊艳。
什么叫,惊,才,绝,艳。
前面一首诗每一联带有一个名字,已是满足了凤娘的要求,更别提字里行间的气韵傲骨。而这后面几句诗,第一句和第二句无一个风字雨字,却无不是说风言雨。风的粗犷大气,雨的轻柔润美,都和诗句完美贴合。而最妙的,莫过于这最后一句,白露为霜。谁是虚谁是实,孰为露孰为霜,外表同样素雅的二人在这句诗里奇妙的融合了的原本不小的气势差异,只余蒹葭苍苍。
“凤妈妈?”兰蔻双手背在身后目光淡然朝凤娘扫去--这样一个惊才绝艳的妙人,甚至不需要舞姿不需要诗词,只静静伫立就已清清然地不容人忽视。
“好!”凤娘一拍掌,“兰蔻兰蔻,哈哈,看来你天生就是当兰履阁花魁的料啊。”
“慢着,我还要和凤妈妈约法三章。”兰蔻不慌不忙的伸出三根手指。
凤娘半眯了眼:“说说看。”心里暗下决心,不论他要求什么自己都先应承下来,绝不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第一,自然是我们刚才说好的,我卖艺不卖身。第二,我在兰履阁要有行动自由以及每月出门三日的特权,不然实在憋闷得慌。这第三么,”兰蔻一指旁边不敢作声的四公子,“我要他们。”
前面两条是凤娘料想到的,这最后一条却大出她意外。
“要他们何用?这等废物应该直接丢出去喂狗,实在有辱兰履阁名声。”无情的话直接吐出,凤娘暗自转着念头,脸上笑得满不在乎,完全不顾风霜雨露前几天还是她郑重推出的宝,更不看他们瞬间白了脸色。
“凤妈妈想想,这留香坊只有魅那厮一人,不管再怎么风光无限却终究势单力薄。如今若也只有我一人为兰履阁打拼,却也难免势微。这四人虽算不上多出众,好歹还能撑几分场面,再说调教过的,我训练起来更方便。”
其实,尽管见猎心喜,但毕竟兰蔻来得太突然,答应得太爽快,凤娘仍然心有疑窦。而四公子好歹自己养了这许多年,忠心程度上靠得住,有他们在兰蔻身边监视着自然是求之不得。
凤娘故作沉yin:“嗯……如此说来也有几分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