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后看到的是墨离,心中有几分失落。想起身,脊骨的刺痛立刻散布全身。我痛的闷哼一声,揪着胸口的衣裳不住地喘息。
“别动。”墨离按住我的肩,力道不大,却是不容抗拒。
我抬起头透过他墨色的眼睛,彷佛看见另一张熟悉的面孔,心中顿时生出一股厌恶。
低下头发现伤口已做了处理,我哑着嗓子说了“谢谢”,就疲倦地闭上眼,别过头去不想再和他说话。
墨离似乎想说什么,站在床边许久,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淡淡地嘱咐了一句“好好休息”默默地离开了房间。
听到房门关上,我才睁开眼睛,空茫地盯着窗外的月亮,今晚的月亮很圆,月色皎洁明亮,本应是副美景,不知为何却令我心烦意乱。
“既然来了,为什么不进来?”支起上身,努力不去在意脊骨传来的刺痛。我冲着合上的门淡淡道。
门被推开,有风进来。
我看着门口的人,露出笑意。
白衣的少年跨步而入,脸上冷的没有表情。末了开口,只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义父说你做的很好。”
第二句:“义父说得不到剑谱不许回来。”
我不觉嗤笑,扬眉问道:“他要你来,只为了说这两句?”
瑾玉踌躇,半晌才从身后摸出一个盒子,走近递到我面前。
“义父知道你最爱吃桂花酥,特意命我带来给你。”
我看着盒中鲜如月色的糕点,冰冷的指尖滑过那酥软的表皮。
“桂花酥,桂花酥,义父知我最爱桂花酥……”喃喃重复着瑾玉方才的话,下一秒我发疯似的执起盒子扔了出去。
盒子落地,里面的桂花酥撒了一地。
我的肩膀不住的颤抖。瑽羽明知我从未吃过桂花酥,却叫瑾玉带来,还带了那样的话给我,用意再明显不过——他从未信任过我。
“倾城,你何必自掘坟墓?”瑾玉淡淡开口,走到一旁静静地拾起散落的糕点。
“他何时对我下的毒?”我一字一句地问道,抓着床沿的指节早已泛白。
瑾玉停下手中的动作,看我的眼神无比的寒凉:“你还记得你离开山中的那一晚吗?”
我猛然忆起那个晚上,我一掌劈死青翼,回眸望向瑽羽的时候,颈后中的那一下。原来早在那时,他就对我有了防范。
想起当时他要我信他,而我真就信了。其实这些日子以来,脊骨隐隐作痛,我不是没有怀疑过,可是每次想到各种与他有关的可能,我都会觉得是自己想的太多。即便如今事实确凿,我还是替他着想,认为他有苦衷,不是真的想要害我。
胸口痛的无法呼吸,却又不觉颓然大笑。我笑的痴迷,笑的天地复转,笑的声音嘶哑,直至再也笑不出来,终于还是没能忍住让一行清泪滑落。
瑾玉望着我,清秀的眉紧紧蹙在一起,半晌才道:“倾城,有些事你我都应该明白,不要太执着,执着只会伤了自己,令自己无法回头。”
月色印出他清冷的身影,而他脖颈间紫红的烙印却灼痛了我的眼睛。
我咬着唇想要问他那句话中的“你我”指的是什么,但终究还是被自己咬痛,久久无法问出那一句疑惑。
口中尝到血腥味,刺激着味觉让心头不过是多了一分苦涩,沉寂许久,终于只吐出两个字:“你走!”
瑾玉叹了口气,低声说:“噬骨。每至月圆必会发作。下一次毒发之前,我会再拿解药给你。”
说完,将那一盒拾起的桂花酥放在桌上转身离去。
我望着被烛火照的鲜红的盒子,再也忍受不住脊骨的疼痛赴倒在床。身体像被抽离一样,即使用被子将自己裹的再紧,却也抵挡不住心头一阵胜过一阵的寒意。
瑽羽,你为何这样对我?
次日,在客栈外见了墨离,独自一人牵着一匹马,却不见凌飒。这才想起昨夜我毒发的时候,墨离遣了他去寻风月左使。看样子是还没有回来。
墨离骑在马上向我伸手,我不解地问:“为何只有一匹马?”
“你有伤在身,不适合独自骑马。”
我茫然地点点头,任由他拉着上了马。换作从前,或许我会和他争执,但此时心里空荡荡的,什么都不愿去想,什么也都不在意了。
墨离一手搂着我,一手持缰,驾马前行。我的脊背贴着他的胸膛,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衫传来,温暖又安心。有一瞬间我恍惚以为回到了小时候,瑽羽从百花楼带我走,一路上我也是这样靠在他的怀里汲取着温暖。
不知为什么总是会想起小时候,想起那些年的点点滴滴,想起瑽羽对我的好对我的温柔,即使他这样对我,依旧无法怨他、恨他,依旧满心牵挂着他。不明白自己为何那么依赖他,也许是因为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的世界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娘亲过世以后,我曾经以为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对我好。那些年的冷遇,只是让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