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四答复了晋江小王爷,至于如何说道,那便不知了,只知道小王爷去后,径自消沉了些日子,过不久便听说许配了丞相的女儿,后又自动请命上边关去了。
人生便多如此罢了,红尘梦散,常常大不了是一场镜花水月,倏忽便散了,也只是寻常事,至多留两句嗟叹,苦时泪洒九天,乐时开怀大笑,过后,罢了就罢了,再多些,也就留后辈两句笑谈,个中苦甜滋味,能懂的便懂了,不懂的也算福气。
那之后日子也寻常,只是寻常中也有那么一丝动荡——魔教卷土重来,一夜之间席卷了八大门派,谁也没想到百年前被无极道压制分崩的魔教会在百年后重新崛起,各门派和平已久,一朝攻其不备,纷纷元气大伤。待各人回过神卯足劲想要寻仇,又林中风一样消失无踪,无迹可寻。
接下来的日子,于武林正派就像一场浩劫。
魔教各个击破,似乎看穿了武林中各派利益关系,屡次得手,江湖人人自危。更有那危言耸听之人,偏长那敌人志气,灭我方威风的,也纷纷被拎出来当众削了脑袋。传闻有魔教jian细在的,不分青红皂白坑了的也有,四处捕风捉影,疑神疑鬼。因那魔教来无影去无踪,恨不能一蜂一蝇都调查一番。
江湖自此彻底被搅成一潭浑水。也说这代人资质低下,敌人来袭,外方不先巩固,内里已乱了个透彻。
再说晏家楼却不动声色,晏四日日泡在楼里摆弄竹简,这些日子以来削竹的功夫日发Jing进了不少。
崆峒派的几个弟子在下首看着晏四少削着手中的竹简,不住手背擦着额头上的汗,早听闻这晏四夙来难求,侯了这四爷快四个时辰了,肚子早已饿的咕咕叫不说,暑热难耐,连杯茶都没有。
终于那桌案后的爷似乎尽了兴,先是伸了个懒腰,满眼懒散,座下众弟子生怕他再睡个午觉,那这起事恐怕要生生拖到明年了。
“四爷。”一身着月白袍头戴白玉冠的从座位上站起来施了一礼,拦住抬脚欲走的晏四,满眼欲言又止。
“啊,你们什么时候来,我怎么竟没觉察!”转头寻着殿前侍候的小丫鬟,斥道,“有崆峒的贵客来也不通秉,养你们有什么用!”
那小丫鬟也不害怕,低着头规规矩矩的说:“秉楼主,是这几位不要奴婢打扰您……”
晏四还要训斥,那几位却等不及了,纷纷迫不及待的替那丫鬟开脱,小丫鬟俏着一张脸,只顾捂嘴偷笑。
一番客套,总算上了茶来,几个玉树临风的少侠顾不上别的,一通牛饮,只看得座上的晏四楼笑意晏晏,好不欢快。
“不知几位大驾光临,有什么要紧事要找在下?”
“不瞒楼主,的确有极为重大的事,此事关天下安危,望楼主慎重。”
“哈哈哈,笑话,天下大任何时轮到我辈来担了,那个什么武当少林,自称江湖武林宗师,难道去哪个神仙洞府喝茶了。”话说的如此难听,神情却无一丝怠慢。
“……若不是迫不得已,确也不会轮到我等来拜见晏楼主,只是掌门和姚师叔自上月受魔教偷袭,元气大伤,此时正闭关养伤,我等临时授命,若楼主不信任我等,可随在下一起……”
晏四摆摆手,从座上起身,面上终于正色,一路踱到下首。
“几位莫不是为魔教而来?”
“正是。”
晏四并不说话,又回到上首撩袍坐下。
下首四人一掀袍子双膝着地,竟是大礼。
“如今各大派惨遭魔教偷袭,江湖上下人人自危,各派想要反击却无从下手,因那魔教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夙闻晏家楼专司机要天下第一,江湖惨遭此劫,愿楼主出手相救。”
“若说机要,晏楼各地皆有接应之处,非到我这浑搅什么。”
“我等并非不曾求助于晏楼!只是但凡有关魔教的生意,晏楼不是拖延,就是拒之门外!”分明就是逼着人来求他,还一副无辜模样,教人恨的咬牙切齿,多少不忿却只能烂在肚里,还得好言说与他听。
“原来如此,是在下疏忽了,都怪在下,以为天下武林豪杰辈出,晏楼这专干地下勾当的定派不上用场呢。”
“晏楼主说的什么话,夏盟主在武当绝顶随时恭候楼主大驾。”
晏四折腾够了,方放了这几个人。
“四爷,真要去么?”厅正自暗影驱前,面露忧色。
“去。”晏四双目微含,“时不待我。”
厅正微一颔首,如现身般了无生息自暗影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