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眯起眼,全神贯注地瞄准远处的红靶,凝神片刻,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微微一松,离弦的箭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飞快地冲了出去。
“射箭,放弃。”
站在树荫下观看的人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在射箭两个字上画了个大大的叉,放眼望去,整张纸上都画满了密密麻麻的黑叉。
这位唇红齿白不苟言笑的小哥姓陆名源,是陆太傅的独子,新科武状元是也,现任京都御林军副统领,是温琼请来教导我武功的师父。
我狂汗,指着靶子垂死挣扎,“陆源你先别急啊,你好好看看,那箭不是在靶上吗?”
他冷冷地盯我一眼,“是在靶子上。”
“在旁边的靶子上。”
我烦恼的挠挠头,抱怨道,“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刚刚明明是瞄准了的啊,是不是这箭有问题啊?”
他这次连看都都懒得看我了,头也不回地往前大步走去。
“喂喂喂!你去哪里啊?”
“下一项,跑桩。”
当我大汗淋漓地跑完马桩后,见到了今天陆源脸上露出的最类似于笑容的一个表情。
他好像终于松了口气,“你身形轻盈,就修习轻功吧。你觉得这么样?”
我用力点点头,兴奋地说,“好啊!不瞒你说我自己研究过了,觉得就数轻功最实用,练剑啊刀啊什么的还要和人打斗,危险系数较大,轻功就好多了,遇到危险只管一个劲儿的跑就行了!”没注意到陆源越来越黑的脸色,我猛地一拍手,“对了!最重要的是还可以飞檐走壁,那多酷啊!要是得了空闲,偶尔还能劫个富济个贫当个英雄少侠啥的……”
他手一扬打断了我的话,镇定地说,“你想太多了。”
“手伸出来,我看看你的脉息。”
“好滴~”
我听话的把手伸到了他面前,不料他刚一按上我的手腕就轻咦一声,随即皱起了眉细细的探查,半晌才放开。
我好奇地摸了摸自己的脉搏,什么感觉都没有,“有什么问题吗?”
他的神情有些复杂,“没有。”说完,从袖中拿出薄薄的一本小书递给我,“今明两天,记熟上面的心法。”
我大致翻了翻,发现上面都是图画,画着打坐吐息的姿势和身形步法,旁边还配了几行细细的小字。“只是学会心法就可以了?那还蛮简单嘛!”
不知为什么,我觉得他的脸上似乎出现了一丝微妙的笑意,但定睛一看又什么都没发现。大概是我的错觉吧?
“从今天开始,每天负重跑桩三个时辰。”他指指校场边垒着的一堆小沙袋说,“一边脚上绑两个,现在就开始吧。”
我大吃一惊,“等等!三个时辰会不会太多了?”
“那我这就去跟温琼说,不是我不帮忙,是你偷懒。”
“唉,别!别呀!我练还不成吗?”三个时辰,我欲哭无泪地望望头顶渐渐升高的太阳,认命地去绑沙袋。
当温琼来看望我时,我已经累得像条哈巴狗一样四肢大摊倒在了地上,浑身上下酸痛不已。
温琼担心的对陆源说,“小源,这样会不会太冒进了。毕竟小九一点基础都没有……”
陆源瞟我一眼,说出了一句犹如晴天霹雳的话,“他有武功基础。”
咵嚓!
我的脑中闪过轰轰的雷声,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抓住了他的衣领,“什么?你是说,我以前学过武功?”
他朝我肯定地点了点头,一脸淡然,“我刚才把脉时感应到了你的内力,但不知道为什么若有若无十分分散,好像是被人为封住了。”
是谁做的?他为什么要封住温玉的内力?温玉原来的武功怎么样?难道温玉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样普通吗?他真的是坠马而死的吗?我的脑中一瞬间充满了无数的疑问,但能解答我所有疑问的那个人已经永远的消失了。
“小源,你有办法吗?”
“有一些思路,正好我要和你讨论讨论……”
不过比起那个,我面部扭曲地瞪着两个人一边交谈一边走远的背影,内心疯狂的吐槽:封印内力这么重要的事情,难道不是应该马上告诉我这个当事人吗?为什么在我问的时候不说等到温琼来的时候却又若无其事的说出来啊!陆源你这样真的很奇怪啊喂!
一回到月溶殿后我就翻箱倒柜四处寻摸,试图找到一些温玉留下来的蛛丝马迹,但找了小半个时辰都一无所获。他的房间很干净,如果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我应该早就发现了。我头疼地嗟叹一声,往后仰倒把自己扔到了床上。
我现在的感觉很糟糕,真的很糟糕。太被动了。我第一次对自己的认知产生了怀疑,我所知道的关于温玉的一切,全都是从别人嘴里得知拼凑出来的,他沉默、弱小、无人关注、没有野心……但万一那并不是真正的温玉呢?万一他隐瞒了所有的人呢?
正当我盯着床顶墨绿色的锦缎上刺绣的牡丹发呆的时候,心底突然涌起一种强烈的不适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