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气急败坏,一路从乾荣殿疾步回来,心里的怒气就聚到了气急败坏恨不得摔坏一切的地步!好死不死,让我一进门就看到了她,看到她好久不见的笑容,甜蜜蜜的一看就知道遇上了什么千载难逢的好事!
当然是好事!
“见到了?!”我讥讽地冷哼。
小草下意识要抚上自己被袭脸颊的手顿下,继而慢慢落下,一丝哀楚之色滑过她如苹果般可人的脸庞,化成水气,她撑地慢慢跪好,不吭声。
默认的姿态,令我由心深处感到如灼痛的呼吸困难。火焰升至眼眶,我努力要维持自己一贯的冷静,胸口一浮一起,却还是冲破了长期以往凝聚的怨恨。一想到刚才我在殿内生死不如,这厢儿她们母女却相聚诉情!
“你还有胆回来?”我咬牙着,使自己不显得太过火冒三丈,可手上一把扯过小草衣领子的动作却容不得我多加思考,我狠狠地盯着她悲而欲泣的小脸,然而我在她眼里找不到一丝害怕,为什么,反而是我在愤怒中感到无尽的害怕,被拆穿了,我不再是她哥哥了么……她会恨么……她还会笑么,对我……
“唔……”呼之欲出的呜咽之声牵动了我现脆弱无比的神经,小草难以呼吸鼓腮瞪大眼的模样又一次出现在眼前,头上朴素的钗子晃动着让我的手一个不慎,松了开,清脆地断在琉璃石地上……
我看着曾经在我面前天真烂漫笑着的小姑娘长大,笑容却越来越少见,成了懂事乖巧、被多粗鲁的对待都能硬气不响的丫头。火焰瞬息浇灭凉到了心口。
“还回来做什么?你见了她,就不再是我的人了。”我听到自己冷如冰霜的声音。两手从指尖凉起默默战栗,挣扎几分还是出不了狠手。所有人都骗我、利用我、背叛我——不是第一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妄我对你动了真情啊,小草……
我现在才知道什么叫作茧自缚,我原本、原本……我竟慢慢单纯的以为小草是小草、容妃是容妃了——只要她们不相见,不再有瓜葛,就可以自欺欺人,不把对她母亲的恨意移驾至她身上了。然而,被背叛的滋味真的心如绞痛,难怪母妃受不了,一次次,争了一次次,哭了一次次,一次次,又徒然放下……
“不,不,为什么?为什么我不可以见姨娘?我做错了吗?”小草抬起头,害怕我的话,也不解我的愤怒,“王准了的呀,为什么,小草只是想不惊动大家的见一回姨娘,我知道主子不喜欢姨娘,可是她是我的至亲呀。哥哥有王,小草也会想念亲人呀……”她跪得直直的,漂亮的水眸里多了份小时候没有的执着,一字一句都有理有节,坚定而思念的眼神痛苦地穿梭在我们二人之间,盘旋的是永远不能说的秘密。
我怎么可以认贼人的女儿做妹妹呢,别傻了。
这个秘密如今变了样,不是我不愿说,是我不敢说了。
别傻了。
恍然明白容妃永远都是她的至亲,这永远不会变,不管从中作梗多少。心被小草这番话难过得无法再说话。多么不可思议,就连我自己都惊讶自己的懦弱。我怎么会难过?我为何要难过?值得吗?我自嘲地浮起微笑,却面对着地上的人怎么也扯不上。早就决定不再把任何人任何事放在心上,然而曾几何时,我竟以非容妃之事不想了?母妃的死令我打击过大,其实我也有不可推却的责任不是,我不过是借由容妃寄托自责之心罢了,换句话说,这几年,我做的事想的问题,都是白搭,母妃不会回来,所以一切都注定与我背道而驰……
我什么也抓不住的,容妃他们也不过是自己想要活下去的理由的代替。
“为什么?主子为什么恨姨娘,可不可以为小草不恨?”小草悠悠地望着我,一眨不眨的眼里激动地掺满泪花。
我咬唇,摇头:“不行,我不能,你办不到。”
别妄想,我办不到。我会死的……
容妃这一次见面肯定跟她说了很多,我本以为一切都会大白天下。可如今,我实在慌神了。不知道他们一个个到底对小草说了多少说了什么,我孤身无靠,黑暗的Yin谋的气息把我笼罩,殿里仿佛又只有我一人,赤脚,没有人没有烛、没有光,也没有哪怕夏草虫鸣……
我轰然倒下,再也撑不住,跌在一旁的地下。几步之遥的小草惊异得瞠目结舌地注视着这一幕,抖动的唇毫无颜色。
“哥哥?”她急匆匆想要上前扶我,却在与我对视时,吓到般的僵直了身,不敢妄动。
我怔神望着自己的狼狈不堪,那从不在人前出现的软弱的一面,忽而慢慢笑出声。大笑,畅响在整个大殿,眼眶里却全是流不尽的泪水……滚滚地流着,像河水,曾几何时一直静静淌在我的心中,没有溢口。
我倏地执起手,碰向身侧愣住的小草,我掠过她激动过后的一撮散发,轻轻笑:“回去吧,回到你所谓的亲人身边,就当从没有见过我。”
我是疯子。你是好姑娘,她是好娘亲。他们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把我从诡异中拉出来,可是,我没法不怪,我怪癖的令人害怕的性格,不是因为你,不是因为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