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说出来?”
“为什么?可能是因为我迫不及待想让某个必然提前实现,用以拯救一直被困住的自己吧!”
“是么?”
“那么你的打算呢?”
“就像你说的,这是必然,不是么?”
睁开眼,梦里小小的司空静和年幼的自己都化为碎片消散,赵青禾深吸一口气,脑子里一遍一遍的回响着那些曾经发生过,这些年却被他逐渐遗忘的过往和对话。为何会突然梦到这个场景呢?
轻盈的脚步声传来,赵青禾呆呆的看着那个伴着耀眼的晨光向自己走来的人,俊逸的脸庞渐渐的模糊,梦中那瘦弱、惨白的童颜取而代之,赵青禾闭上眼,微微叹息,是梦在提示自己与这人的关系自那日起,要在今日终了么?
司空静端药进来,恰好听到赵青禾那声怅惘的低叹,心里顿时一紧。但他随即绽开笑容,如同他与赵青禾过去相处的每一天一般,将药碗放在桌几上,轻柔的唤着心上人的名。
赵青禾睁开眼,如司空静所料,那眸里往日的溺宠与关爱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冰冷与防备。司空静不动声色,端起药碗,如平日般将赵青禾抱坐起身,轻轻吹一吹,将碗抵在赵青禾唇边。
赵青禾极其厌恶吃药,从小便是如此,甚至有时为了不吃药,而故意隐瞒病情,直至病情加重被司空静戳穿,方才不情不怨的接受治疗。但是即便病情再重,他也不愿意喝那些黑乎乎、苦死人的汤药,因此每次司空静想要把药给他喂进去,都是一件历时弥久、进度困难的大工程,实在没辙的时候司空静就请李母出马。那时候,赵青禾时常被那妇人特有的大嗓门将糗事吼的人尽皆知,围观者众的情况下,赵青禾才终于羞红着脸、不情不怨的将药喝了。
可是今天,赵青禾的药却喝的非常痛快,一句废话都没有,全身软绵绵的没有力气,他也懒得矫情,直接就着司空静的手眉头也没皱一下将一碗药灌进了肚子里。
司空静将碗放在柜头上,看着喝过药后便一动不动、神情晦暗的赵青禾,他知道赵青禾的心结是什么,可是此刻他却不知道该从哪儿开始跟他解释,在眼前人从未有过的淡漠表情之下,他甚至不知道手脚该往哪儿放才算合宜。赵青禾不动,司空静亦不动,只拿眼直勾勾的贪恋着赵青禾清秀的容颜。
可是赵青禾心中却不是如他面上这般沉静如水的,面对司空静火辣辣的目光,他只觉反感。他已经尽如他意,为司空静实现了满盘的算计,他为何还要来找他?尽管最后自己没有留在司空静身边,但是这也是司空衍所致,是他把自己送给了景云逸。
为什么这个人不去找他自己的父亲去理论他算计落空的后账,而非要在他面前扮演纯情?为什么他不去汲汲营营开创他的商业帝国,而来烦扰他这个一无所有的病人?为什么他不去搂着他的三妻四妾喝酒、作乐,而要在他面前装成一脸让他作呕的专一?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在受过他的骗之后还要看见他?为什么他不能安安静静的默默舔舐自己的伤口?为什么要出现在他面前?为什么一定要逼他?难道还嫌他失去的不够多么?
“青禾!”混乱的思绪间,赵青禾蓦然听到一声伤痛的低叹,紧接着身体便被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青禾!”那人复叹,紧抱着他的手指渐渐松开,抬起赵青禾满是泪痕的脸,小心翼翼的轻拭着。
“对不起!对不起!”司空静反反复复的道着歉,可是这一声声歉语带给赵青禾的却并非是释怀,反而是更多的痛苦与失望。狠命的挣开司空静抱的死紧的手臂,赵青禾蓦然仰天大笑。笑过之后,赵青禾的脸色越发的清冷,连吐出的话都冷漠异常。
“司空三少爷,您有何对不起我的呢?区区在下不过是一个仰司空府鼻息苟活的贱民,主子要我生,我便生;主子要我死,我便死;主子要将我送入火坑,我也只能眼睁睁往里跳。何须少爷您的歉疚,以后类似的话还请少爷莫要说了,莫要折杀了在下的寿命。”
“青禾!”司空静见赵青禾这般低贱自己,心中痛苦难当“你该知道,我从未将你当做下人…”
“我不知道!也不敢当”赵青禾嘲讽的看着一脸痛苦的司空静,心里渐渐升起了一股报复的快感,说话也越发犀利“司空府的两位主子计谋天下无双,斤斤两两、点点滴滴皆可利用,更何况一个我一个区区的下人。是我不知好歹,明明知道司空少爷您生而不俗,却仍是愚蠢的对您产生了同情心。同情?哈…”
赵青禾冷笑,眼帘却酸涩不已“一无所有的穷光蛋竟然妄图可怜将成为一家之主的大少爷。活该被骗,活该被利用,也活该被送人…”
“青禾!”司空静满眼痛苦的看着自嘲自贬的赵青禾,心中有说不出的苦涩。想要像从前那样,把这个人搂进怀里温暖,可是如今的赵青禾眼里却是满满的拒绝,不肯再给他这样的机会。
司空静觉得自己的心也被赵青禾的话一下一下的撕裂了,他们这些人究竟伤他有多重?司空静恨不得什么都不要考虑,只要把伤害赵青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