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云逸没有说话,可是看他坚定毫不迷茫的神情,赵青禾知道他是无论如何都要知道的。这是居上位者想要掌控一切的霸气也是这类人对自己能力的自信,相信自己无论什么时候都能控制局面。
移开眼,赵青禾心中暗暗叹气,从前总觉得自己在这个陌生的大陆、陌生的国度里只是一粒微小的尘埃,不足挂齿。可是何曾想到如今会成为那一页小小的蝴蝶之翼,扇起这样的轩然大波。且不说眼前汲汲营营寻求变革之路的人,便是那远在天边的司空静都因着自己的影响,将来可能会在盛澜掀起滔天巨浪。何谓骑虎难下,赵青禾现在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
“就这样决定吧!”赵青禾开口,打断景云逸的沉思。他只是个普通人,他无法为别人决定什么。所以倒不如都说出来,让这个王朝的主人自己去选择。
“我会告诉你!把我所知道的一切全部都告诉你!”看着对方逐渐热切起来的眼眸,赵青禾微微眯起眼“但还是那句话,我所说的只是我知道的东西,知道有时候并不代表了解。具体如何去做,需要你自己去判断。”
端起茶小小抿了一口,润润喉,赵青禾接着道:“盛澜的国情如你我所见,许多东西控制在朝廷手里,依赖强大的军队和武力在运作。比如说土地、盐、冶炼、运输等等,便是连支撑整个国家运作的赋税也绝大部分不从百姓身上出,而是由强大的军队自己生产自足,并且供应朝廷。而朝廷分给百姓的土地,唯一的目的似乎便是让百姓能够生存,别无所求。
这样的情况看似国家富足、百姓安居乐业,但是事实上朝廷过于依赖官员和军队,这样选官便成了许多事情的重心。可是朝廷对于官员的选派本身就不健全,外来官员少得可怜,大多数的官员都是内部举荐。长此以往便产生了许多士族大家,其影响力甚至有时会阻碍皇权的决断。这就是你想要变革的根本所在吧?”
“还有物资的流通和储备”景云逸淡淡的接口“开国先帝制定现在的政策之后,几十年来盛澜风调雨顺。虽然民间土地课税不重,可是加上军队自身的补给。也一直能够自给自足,不曾有任何人觉得不对。可是十几年前,盛澜爆发了一场旱灾,恰逢边境悍民扰境。大军开进,竟无粮可食。朝廷的粮都调到民间了,百姓更是无粮。许多士兵都不是战死的,而是活活饿死的。从那时起,上一代先皇才意识到,我们的朝廷有多穷。竟然连一个灾年都熬不过去。”
“这也是我最不明白的地方!”赵青禾皱眉“我相信盛澜并不是至今为止唯一存在过的王朝,如你所说,至少还是存在过一个前朝的。可是为何…为何盛澜的政令、制度就好似凭空捏造的一半,没有任何历史遗留的痕迹?就像你说的灾年储粮一样,历史上不应该没有存在过灾害。参考典籍就该明白,有些事情是该提前预防的。”
“典籍…都被烧掉了!”景云逸慢慢的说,垂下眸掩住心思,修长的手指沿着杯缘轻轻滑动“我朝开国皇帝制定如今的盛澜律之初,有许多大臣反对。认为先帝丢掉了先前实行的仁、德、礼、乐、制,势必会造成朝纲崩坏,天下大乱。可是先帝却认为,正是因为前朝政策太过于宽松,朝臣太重视奢侈、享乐,才至于灭国。
为了保证新的盛澜律能够切实实行,先帝杀了所有上谏的臣子,并将所有的史籍、经策统统付之一炬。以至于开国几十年来,即使历任帝王发现盛澜律中有不对的地方,也不知道该如何修正,该借鉴谁的经验。”
顿了顿,景云逸接着道:“我到现在还记得,你跟司空静来见我,希望我能为你们经商开方便之门。当时,我只是简单说了朝廷的一些政令,你便马上能够想到,灾害之年可能发生的问题。那是我就觉得,可能我们所有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也…说不定。”
“所以!你不仅不遏制我和司空静的所作所为,甚至还大力协助。为的只是看看,我们能做到什么程度?或者说这样的方式能给国家带来怎样的变化?”赵青禾挑眉,景云逸点头。
“后来我所主持的针对商人的一系列政策也都由此而来,司空府短短几年的暴富,让我看到了希望。国家想要积聚财富和粮草,其实最主要的根源还是在于百姓。就如同你为司空静出主意时所说,钱本身不会生出钱来,钱要进行流通才能创造财富。所以我鼓励商业,并且在政令上为其大开方面之门,主要还是希望能通过更多的商贾来使钱、物流通,从而实现国家财富的累积。”
“我明白了!”赵青禾头疼的揉揉额“原因还是在我。怪我当日太过心急和天真,才会造成这种景况。以至于当日的我变成了今日的你。”
“青禾?”摆摆手示意自己不要紧,赵青禾提起茶壶给自己到了一杯水,缓缓喝下。
“其实当日我在司空府劝司空静大开商业于盛澜的整体情况来说并非是好事,说的不好听些根本就是投机倒把。当时我想,这个国家真是贫瘠,人民的生活都如此单调。我觉得盛澜的百姓缺乏对物质的本能的追求,遇到过羊毛毯事件之后,我以为他们是物质的极度贫困导致了百姓其他方面的追求不高。所以我想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