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后,绯依那丫头和他家那位闹了起来,躲在我的谷里不愿回去,闲来无事,便拉着我回忆过去。
“小岚儿,你当初怎么就上了大哥这条贼船了。”
往事如烟,那么久远的事情谁记得清呢。
小孩疯跑了一阵累得满头是汗,扑进我怀里就赖着不动了。我取过汗巾替他仔细擦擦,指尖描画处,眸子里是和那人一样流动的紫晶,红扑扑的小脸蛋掐一下水嫩嫩。忍不住坏心地捏住他的小鼻子,看他像只小狗一样瞪着水蒙蒙的大眼睛。
怎么上的贼船我已没了印象,只记得突然得知圣王去世的消息时,那瞬间混沌的感觉。
依着圣女所言,现下这个消息是绝对不可走漏的。北荒与祈夏的战事一触即发,就连贺兰耀都被派到了最前线,若是现在得知圣王驾崩,无疑是对士气致命的打击,加上前些日子逼宫的王子们尚未处刑,贺兰情的处境可谓举步维艰,一步错则万劫不复。
“那聚灵珠……”
慕容夕颜有片刻失神,然后扬唇一笑,神色决然。
“果然……”没用嘛。就是不知,这个“没用”到底属哪个意思。
我想想摇头道:“我不知道你找我是何用意,但很抱歉,我想我帮不上什么忙。”
“你可以。”她笃定地看着我道。
“……”
夜里变了天气,连片的云层遮住星光,只露出一个雾蒙蒙的月亮。男人站在崖边,有风吹过,未束的头发便随意飘开,夏天衣裳单薄,紧身衣服勾勒出健美的曲线,月色下,这个男人犹如孤狼一般孤寂却骄傲。
听见我的脚步声,贺兰情回头的瞬间面露吃惊,随后一向面无表情的男人居然显出狂喜的神色。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心虚,有什么好高兴的。
那人静静地凝视我半晌,眼神高深莫测,看得我浑身僵硬。就在我要提出抗议的时候,他疾走几步将我狠狠揽进怀里,力度之大几乎像要将我揉进骨血里,害得我呼吸困难。
“你……放开……”
“不放,再也不要放手了。”贺兰情恶狠狠地在耳边说,然后用力碾压住我的嘴唇。理智逐渐沦陷在唇舌的交缠中,那么用力,那么炙热,像是耗尽了几世的心血……
“……异星入界,大凶之兆。”
“夫人。”
女人小心接过明黄丝绢,用力攥在手心,泛白的指尖显示出主人此刻的挣扎。稍待平静,她像是终于做出决定,慢慢展开丝绢,随即泪如雨下。即使早已对上面的语句烂熟于心,但未尝不曾抱有一丝幻想,只盼事情尚有一线转机,奈何天意弄人。
“夫人,可还要照计行事?”
“再等等,时机,尚未成熟。”掩去微shi的泪痕,妇人冷静吩咐道,仿佛刚才的软弱只是幻觉。全身裹在黑篷之下的男人应声退去,女人望着远处的天空暗自言语:
“再等等……也许还有机会……”
“你们当真是要绝了他一条生路吗?”
怀中柔软的灵狐似乎听懂了男人所言,弓起身子安慰地磨蹭着他的下巴。男人见状不由勾唇一笑,若是此时有人得见,怕是要惊呼一声仙人下凡了。
幽兰的眸子静静遥望着迷梦的月色,明日,怕是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