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肯走,他坐在桌前,八风不动的神色。
“你该困了。”蓦烟看向他的眼神,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好像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叫他困,他就必须要困一样。
“我……?”被蓦烟这么一说,男人觉得自己确实困了,从刚才的对话开始,他的逻辑就不怎么清晰,特别容易分神。
如果他不是个杀手的话,他很可能以为自己是真的累了。可是当他看向手中那杯君山银针澄黄的颜色,他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我上楼去了。”男人内心愤怒,可这种愤怒是他可以隐忍的范围。
当他知道蓦烟给他下药,他警惕而冷血的思维又重回到了他的身体。
他原想好好当一个父亲,对他的儿子们负责,给他们家的温情,可是这一件事打破了他的幻想,让他重新认识到,这是一个危机四伏的家庭,没有信任,没有绝对,只能依靠自己的判断去寻找真相。
知道挣扎是没有用的,用不了多久他就能昏睡在这桌角上,与其这样,男人还不如自己有些尊严地走上去。
他站了起来,并没有脚底无力的感觉,他暗自推算了时间,猜测到自己的体质对丙三嗪类的药物有抗性,不然这个时间,他应该已经睡着了。
药物的作用使他的头昏昏沉沉,他的步子还算稳,只是走得很慢。他一步一步地向楼梯挪过去,走到一半,一股带着温热的力道撑住了他的腰髂。
“我扶你。”是蓦烟。
男人有些好笑地看着蓦烟的眼睛,带着一丝不屑,想将他的手推开,结果用力过猛自己跌了个趔趄,反而像是扑到他怀里一样。
男人气极,蓦烟却没有笑,而是将他手臂往肩上一搭,顺势将男人整个抱了起来:“为你好。”蓦烟的语气十分的轻,轻得男人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听见了这句话。
此刻,他以一个十分难受的姿势靠在蓦烟的胸前,一点也不舒服,可是倦意让他没有力气去挣扎了。
为我好?
这句话很不简单,男人已经没有多余的脑力去揣测这三个字的意思。
恍惚间,他的直觉告诉他,他应该相信蓦烟。
男人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相信对自己下药的人?自己一定是疯了。
也许,蓦烟是男人重生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他第一个儿子,就像是孵化出来的小鸡第一眼见到的便认定是妈妈一样,这种相遇造就了奇怪的情愫,让他的直觉已经不那么可靠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接近晌午,男人听见楼下的动静很大。
他趿上鞋下楼来的时候,发现五六个伙计正往院子里抬一些木箱,而亚奇正七手八脚地指挥着这些伙计,叫他们轻拿轻放。
也许是赶不及起床,亚奇并没有换衣服,枣红色的锻面睡衣很有质感,衬得他皮肤白皙莹泽。
男人环视了四周,并没有看到蓦烟。
他的头很疼,像是宿醉一般。他揉着太阳xue走到桌边坐下,瞪了麒麟一眼,麒麟驯良地端上来一杯咖啡。
“回头再找你算账!”麒麟俯身放咖啡杯的时候,男人压低了声音,在他的耳边威胁了一句,接着,他明显感到麒麟打了个寒颤,他才满意地拿起咖啡匙搅了搅,端了起来。
“我家大少爷去哪儿了?”男人明显调侃着麒麟。
“大少爷去医院了。”麒麟回答得一本正经。
“哼,他终于记得要去上班了?”
“大少爷是去办手续的,其实老板出事那天,大少爷已经办好了辞职,准备第二天就去美国的。”
“什么?为什么?”男人错愕,这倒是他没想到的。这么一来,蓦烟这几天没有上班,并不是为了看住他,而是,他辞职了?
“他为什么要去美国?”
“老板……大少爷他……”
“得,得,我知道了,你不能说对吧,我当面问他,不为难你~。”男人身体向后一仰,翘起二郎腿,手指在修长的双腿上敲敲点点,像是打着拍子一样,眼睛看着忙碌的亚奇,心里却在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重新进行梳理。
“亚奇,这些都是什么?”
“老爹,你醒啦?这些呀,这些都是我的行李。”
“……”男人总算知道亚奇口中“一点点行李”原来是这个意思。
看来这个儿子,相当的不靠谱。
亚奇一直吆喝着忙忙碌碌,院子里也是人进人出。如果不是突然一下子出现了这么多人,再清静几日男人只怕以为自己已经出家了。
“放在这里,对!慢着点儿慢着点儿,好,行行行,谢谢师傅们了啊。”亚奇对师傅们轮流耍了烟,付了工钱,等那些人都走远之后,才回过头走进了客厅。
男人看了看,总共托运了七只木箱,木架订得很整齐,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东西。有长条形的,也有短方的,大的有两三米长,小的不足一米,瞬间就把客厅和院落挤占得十分局促。
亚奇又转身环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