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别于宣室殿内的惊心动魄,司马淳在重华殿内倒是异常的清净。
因着是被禁足,皇帝借了这个由头让楚若溪迁出了重华殿,娄初夏封了位份后也搬出了重华殿。
偌大的一个重华殿又回到最初,除了下人,就只有司马淳一个人独居。只是从前是荣宠,而今,却物是人非。
司马淳不知道为什么福禄没有跟着他一起回来,他只记得,阮文鸢落水的时候,福禄是第一个跳下水去救的。至于原因,他不知道。隐约觉得有些不安,像是要发生什么事,又或者已经发生了什么事。
是不安还是紧张,司马淳现在脑子一团乱,已经没有心情去区分这两种情绪的区别。
阮文鸢在设计他,再明显不过了,用自己的性命去设计他,这是要有多强烈的恨意才能如此。司马淳不知,阮文鸢敢这般做,定然是有万全之策,自己会水是一,福禄的及时下水是二,选择在悠然亭则是三。
阮文鸢很惜命,她不会让自己死的这么憋屈,也不会让自己这么不明不白,更不会让自己因为司马淳而死。在她看来,司马淳不值。司马淳不过是她手中一只随时都可以捏死的蚂蚁,可以纵容他活这么多年,完全是因为她绝对司马淳的死活与否对她来说很无谓。
如果非要说出一个意义来,就是她恨极了沐菀秋,恨极了司马淳。
这些,过去的司马淳也许知道却不明白,现在的司马淳明白了,也看透了。
他自认是这个世界的看客,他与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他的到来是偶然,也许某一天他又会偶然的穿越回去,只是他不知道是哪一天。也许明天,也许一辈子他都没有机会。
然而即便是这样,他也无法让自己完全融入这个世界,即便他就生活在这当中。
苏锦瑟将福禄的事告之他时,他有震惊也有不可置信,随之又释然了,一个在他身边蛰伏了十年之久的人,看来阮文鸢还真是恨极了他。又或者,福禄只是在什么时候被阮文鸢收买了,再不然就是被要挟了。心,微微地凉了,有些疼,更多的是寂寞。
他想家了,想院长妈妈了。这里没有他的家,禛亲王府只是一座府邸,是一个用金丝缠绕的囚笼,他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是看守他的狱卒。他的期限,是无期徒刑。
感慨也只是一瞬,司马淳已经不想去深究福禄为什么背叛他,什么时候开始背叛他。阮文鸢的算计又一次坚定了他要摆脱现在的一切,寻找真正自由的信念。禛亲王的头衔固然可贵,有这个福也怕没有命享。现在的他置身于特权的顶端还是活得如此艰难,底下的人就更不用说了。
可惜,他胸无大志,没有什么伟大的追求,他只是平凡的活着,寻找回到天朝的办法。不是因为天朝有多好,那里才是他的家。
“福禄是太后的人。”司马淳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没有太多的情绪。
苏锦瑟看着这样的他,是吃惊的,从最初的受伤到现在的冷漠,这段时间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让他眼前的男子蜕变了。他一开始是怀疑司马淳的身份的,可是一番调查下来,眼前的男子的确是司马淳无疑,只是性情大变,还失去了从前的记忆,行事作风更是与从前大相径庭。
“是。”
“苏先生觉得本王是应该悲愤还是怒急?”他还是高估了自己,此刻对苏锦瑟一个表情变化都这般警惕的他,真的在福禄这件事上受了极大的打击。他开始变得多疑,“福禄是太后的人,苏先生你呢,你又是谁的人?太后?还是朝中某个大臣?”
司马淳的提问在苏锦瑟的意料之中,现在的司马淳种种反应都太过不寻常,若是这接二连三的打击都不能让他对自己起疑,那么他或许真的该担心司马淳的城府究竟有多深。还好,司马淳还是一如他所知的那样沉不住气,这般轻易就将自己的不信任置之于众。这样反而更方便让人下套,毕竟取信于一个明摆着不信任你的人,比取信一个假装相信你的人要容易些,起码你知道努力的方向。
“不说话是默认么?”这话司马淳原是不想问的,或许是他在这里真的太需要一个可以相信的人了。
“都不是。”苏锦瑟没有撒谎,只是没有将隐瞒的部分告知了。
九分真一分假,这样的话才是最容易让人轻信的,这时候如果苏锦瑟表了忠心,只会让司马淳看轻他,觉得他刻意谄媚。人就是这样矫情,明明想要,别人给了,又要口是心非。
不得不说,苏锦瑟是了解司马淳的,比他以为的要了解。
得到苏锦瑟肯定的答复,司马淳心中悬着的一块大石总算是放下了,不要问他为何就这么相信了苏锦瑟,他也不知道原因,他就是信了。原本他就什么也没有,输了也无妨,了不起就是死,搞不好还能穿回去。这样想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可惧了,光脚的不怕穿鞋这话古今通用。
“苏先生,本王可以相信你么?”这话也不知是在问苏锦瑟还是在问他自己,见苏锦瑟略一犹豫,司马淳笑了,“不必急着回答本王,而且就算你回答了,本王也未必就信。”这确实是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