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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比我早出生的那半个月到底吃什么了,”屈非厌面色沉重,“处事寸步不让,说话滴水不漏。姜宫主明明讽刺我管的太宽,怎么听到你耳朵里就成了一诺千金了。”
“为这个啊,” 屈非臣少见地笑了,“关心则乱。姜宫主一向不说软话,言语带刺是常态。可她既已明明白白说了两厢情愿,令妹不愿做的事,她必不强求。”
“你别令妹令妹的,怎么着啊,”屈非厌一把抓住方向盘,“跟我不是一家人是吧,我妹妹在你眼里是外人?”
“不好意思了,” 屈非臣从善如流,松了手让他打方向盘,“怎能拿若愚当外人。我若有令尊这儿女双全的福分,想来也是看不上儿子的。”
旁边猛的没了声响,握着方向盘的手也松开了。
屈非臣心知说错了话,不由得紧张起来。飙车一路到头,一直注意着旁边人的反应。
一会儿估计要摔车门了。好在手头不紧,摔坏了就拉去修吧。可是怎么哄呢……
然而车开到故人居后院,直到火都熄了也没见屈非厌有什么动作。
屈非厌保持着之前的姿势目光呆滞,脸上没什么表情。
但屈非臣就是觉得他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
叹了口气,屈非臣拍他的肩,“……对不起。”
屈非厌的情绪从这三个字开始苏醒,眼圈以rou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眼泪在两个人反应过来之前夺眶而出。
屈非厌内心,靠,丢人死了。
可是还是好委屈,丢人也还是好委屈。屈非厌被眼泪猝不及防糊了一脸,越发委屈起来。
其实屈非厌小时候是不怎么哭的,从懂点事儿开始就上房揭瓦,磕了碰了打架了、甚至被人骂“野种”,但凡别的孩子鬼哭狼嚎撒泼打滚的事情就没有能把他惹哭的。
只有屈非臣知道,表面上吊儿郎当的土匪头子,小心脏其实脆弱的很,泪点也特别低。尽管他每次都只在心里委屈,就算是当着屈非臣的面也没怎么掉过金豆子。
直到晏若愚出现。上次也是因为晏若愚突然露面,屈非厌大半夜闷在被子里对他说,“你别看。”
你别看。
他委屈了很多年了,一直把委屈揣在心里。可是今天,从姜祈那句“若愚的确想认你”开始,这委屈就像决了堤,忍不住了。
捅马蜂窝了吧。屈非臣腹诽,能怎么办,哄呗。
屈非臣抽了一沓子纸出来,慢慢帮他擦眼泪。他擦一点,这一点地方又被眼泪打shi,眼泪滑过来一点,他再轻轻擦一点。
一直到这沓子纸都用完了,屈非厌还是泪流满面的可怜样子。
屈非臣无奈,造孽啊。伸手正打算把盒子里剩下那点纸全取出来,屈非厌突然往他怀里一扑,眼泪全擦在他胸口的衣服上,哭出了声。
屈非臣把手收回来,也顾不上他那一口半文半白的语言文字风格了,在他背上一下一下地拍着,“我错了,不委屈了啊,我瞎说的。在你面前没压力,说话没个把门的,您大人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好了好了,衣服都给你擦眼泪了,再哭可就只能用裤子了……”
“屈非臣你混蛋——” 屈非厌头埋在他身上哭着骂,“我怎么不好了你们都挤兑我——你也挤兑我——你们都欺负我——”
“好了不哭了不哭了,” 屈非臣听他哭的气都喘不上来,一只手在他背后从上到下捋,“乖啊,我混账,我挤兑你了,让你挤兑回来……”
屈非厌孩提时代都很少哭到打哭嗝的程度,今天实在是哭狠了,一张脸涨的通红。从老哥怀里起来的时候还一下一下抽着肩膀,眼角shi漉漉的,眼睫毛几根粘在一起,整张脸都写着不开心。
屈非臣无奈地看着他,又伸手去拿纸巾,一点一点给他擦眼泪。
屈非厌脸上红一道白一道的,又是泪痕,又是被衣服硌出来的印子,好不可怜。
“我怎么你们了,都不喜欢我,都嫌弃我……” 屈非厌越说越伤心,眼看着又要哭出来。
屈非臣忙说,“谁不喜欢你谁嫌弃你了……小没良心的,嗯?祖宗?一日三餐我伺候着,闯了祸我兜着,不想上班就小酒馆儿往我手里一塞,小时候睡不着还得我来哄……怎么哭的这么厉害……让别人知道了还以为谁虐待你了呢。”
“就是你虐待我!都不给吃rou……”
得,翻旧账了吧。屈非臣默默在心里翻个白眼,“好好好,是在下错了还不行么,这位公子,在下不才,照顾人是指望不上了,横竖公子也不曾破费,若不嫌弃,不如由我贴身伺候着,伺候的不好你教教我,嗯?”
上次还是“请个贴身的”,转天就成了“伺候的不好你教教我”,呵,男人。
“油腔滑调,” 屈非厌戳穿他,“装的像个正人君子。”
这是哄好了,屈非臣认命地点头,“是,奴才知错了。”
屈非厌抓起几张纸往脸上揉,三两下下车去了,留给屈非臣一个冷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