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轻率地开门很危险。”
杜思敏并不接,却是把她让进了房间,笑道:“如果别人真的闯到了我的面前,就算不开门也安全不到哪里去。你先进来吧,我把药放好。”
花筝看出她有话要说,没有推辞,目不斜视地进了房间。
此处是杜思敏专用的医务室,与卧室相连,几乎能应付任何突发情况。早在与她结婚之前,花简就把自己名下所有房产改出这一空间。
花筝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而且凭借哨兵的感知能力,对里面的结构与配置了如指掌。
“小筝,你坐吧,”杜思敏让花筝坐下,一边将接过的药剂盒放入冰箱,一边体贴地道,“一直戴着面具难受吗?没其他人取下来也可以的。”
“没事的,我这样就好了,思敏姐姐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花簇没有把花筝的情况告诉弟弟和弟妹,所以花筝仍然恪尽职守地在他们面前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杜思敏对花筝最深刻的印象仍停留在希特特尔拉小岛的那时候,因为那是她唯一一次亲眼见识到这个孩子的强大与气场。其他更多时候,花筝给她的感觉朦胧且暧昧,如同遥不可及的蜃气之楼般虚幻。
在她看来,花筝是孤独的。
虽然与其他人相处的时候看起来开朗活泼,聪颖机敏,但杜思敏能感觉到在她故作轻松的外表之下有着孤寂的内心,如同星空一般深沉、安静、寂寥却又广阔。
她不是向导,既没有能安抚哨兵的Jing神体,也没有能察觉他人思想的能力,但她看人的直觉向来准确。就像她从很早开始就知道花简对自己的感情,知道这位温和儒雅的王子是一位可以托付终生的良人一般,她也知道义兄爱着自己的丈夫,知道他并不如所表现得那样关爱着自己。
所以她也知道,花簇和花筝之间流转的那种氛围绝非姐妹之情所能产生,知道此刻的两人正在迷失,也知道即便处于迷失之中两人仍无比在意对方。
这或许就是她作为凡人的天赋。人类往往在拥有了强大且便利的工具或者能力后就会忘记自己最原本的技能,忘记很多事比起耳朵听到的、眼睛看到的,心中感受到的才更加真实。
只是杜思敏从来都不是一个参与者,从小到大,她一直都默默地当着一名旁观者。无论看到了什么,看出了什么,她都很少放在心上,即便是关系着自己的事也一样。因为她知道,自己是随时可能离开这个世界的人。
“小筝,我知道这样问一定很冒昧,只是王储殿下的情况让我有些担心,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花筝轻笑道:“思敏姐姐,你为什么突然这样问?我和姐姐有哪里不对吗?”
那当然是哪里都不对,而且绝不可能只是为了在外人面前保持距离才有这样的状态。
“我知道王储殿下的性格,她一定是因为爱着……才会想要生下这个孩子,可是现在你们看起来……”
杜思敏斟酌着话语。
花筝这一次没有立即回答,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具当然不可能显露出她的情绪,但杜思敏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她是愣住了。
“小筝?”
“……思敏姐姐,我一直觉得你是一个通透的人,有些事看破不说破,不是更轻松吗?”
杜思敏立即意识到,并非只有自己才会观察他人,只单说洞察力,花筝一定远远超过她——对方早就看出她那些小心思。
这样说开,杜思敏反而放松了下来。
“以前对我来说或许确实如此,可现在……我更想参与其中。”
“因为现在能够过上普通人的生活了吗?”
花筝的声音已经没有了原本的亲昵,机械又不带着丝毫的感情,仿佛这才是她本来的面貌。
杜思敏微微一愣,继而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或许确实是这个原因,自从知道自己也能拥有孩子,也能像一个普通人那样生活,我突然就有了动力。我希望能够帮助身边的人,也希望自己爱的人都能获得幸福……”
“这真是太好了,”花筝的声音平静无波,一点儿也不像她所说的话那般充满喜悦,“祝贺你,思敏姐姐。”
“小筝……”
“可是,我不是普通人,也不可能成为普通人,王储殿下只不过是明白了这一点而已。”花筝在这时候起身,一副准备离开的样子,“我很高兴你能这样想,只是这不是你能帮上的忙。比起这些,不如现在开始想想如何度过这普通的一生吧。”
杜思敏有些着急,“和普通不普通没有关系,你和王储殿下原本就是特别的人,又为什么要执著于此呢?你们不仅爱着对方,也守护着对方,还拥有了孩子,已经没有比这更亲密的关系,其他又究竟有什么好在意的呢?”
若在以前,杜思敏绝说不出这样的话。
人类,果然是一种善变的生物啊。
花筝望向杜思敏,而后杜思敏听到了对方犹如梦呓一般,平静又虚幻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