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和盛朝。纵然她偶尔会有万千的冲动想要将这面具摔碎,但她此刻无比清晰地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归所。
花筝垂下眼帘望向自己手中的针剂,而后视线又缓缓转到了花簇的面容之上。
既然只保有理智是那么高效率的事,人类为什么还要发展出感情呢?
感情会带来猜疑,会带来犹豫,会带来混沌,也会带来痛苦。就如同此刻,如同抑制剂的效果即将消失的每一刻,她都会感觉到恐惧。她害怕这些感觉的消失,害怕感情的消散,害怕对殿下渴望的消逝。
可感情也是止痛剂,是麻醉剂,是致幻剂,在品尝过后就再难以忘怀。
无痛针筒轻轻顶在纤细白皙的脖颈之上,花筝的手指却迟迟没能摁下按钮——她需要理智来解析殿下的行动,需要集中注意力来分析殿下的言行。
感官和感情是此刻她最不需要的东西。
“为什么……小筝……”然而,当花簇的呓语传入耳中,她的手指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一般迅速按下了注射键。抑制剂迅速通过□□向着全身扩散开去,那些逐渐消失的感觉又慢慢清晰了起来。
殿下在哭泣,这是此刻花筝脑海中唯一的念头。
并非故作坚强,而是真的坚强的王储殿下,连哭泣也只能在睡梦之中。白得几近透明的指尖轻轻擦去花簇眼角的泪水,被压抑到了极致的感情促使着花筝低头吻向柔软干燥的唇瓣。
所谓情难自禁,花筝无时无刻不在体会,无时无刻不在忍耐,也无时无刻不在期待。她的记性很好,所以与姐姐……与王储相处的每一个细节她都记得。
她记得自己曾拥有过什么,也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更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挽回这些东西。
因为她生来就一无所有,即便曾获得过,依靠的也不过是欺骗和偷窃。即使是如今,她也只是靠着外力才能感受这些美妙。越是体会过情感,花筝就越是明白霍尔曼当初选择的正确性。感官对她身体的毒害不止在Jing神上,也在物理上。
感情能够腐蚀的东西,远比所有人以为的都要多。
可是,如果她也有选择的权力……
“小筝……”
像是感受到了花筝的亲吻,花簇紧紧地搂住了她俯下的肩背,热烈地回应着这点亲密。可是,就连无意识中的沉溺也带着凄苦,就连睡梦中的呼唤也饱含委屈。
如果,她也有随心所欲的能力。
花筝小心翼翼地亲吻着花簇泪shi的脸颊,指腹摩挲着对方白皙娇嫩皮肤,如同沉醉其中一般不顾所有。
如果,她也能拥有一颗属于自己的心。
花簇轻颤着睫毛,似乎即将醒来,但她终究没有睁开双眼,只依靠着本能回应着对方的索取。
花筝渐渐放轻了动作,体贴地帮她舒缓呼吸。
“小筝,”花簇迷蒙的泪眼微睁,用不甚清醒的语调软软地叫她的名字,“我在做梦,对吗?”
花筝用手护着她的小腹,叹息道:“是啊,我们都在梦境之中。”
花簇压住她放在自己肚子上的手,迷糊中带着几分生气地对她道:“不要碰这里……”
花筝安静地望着她,猩红的双眼中似有柔光流转。
“为什么呢?会不舒服吗?”
花簇笑了一下,脸上带着母爱的光辉。
“因为这是我的宝物,谁都不准碰,你也不准。”
花筝愣了一小下,但很快顺从地道:“我不碰她,我只是想碰碰你。”
花簇这才重新闭上了眼睛,神情带着一丝满意。
“那你要轻一点……”
要轻一点,再轻一点,不要把她从梦里吵醒。
花簇第二天继续在颍州塔参与会议。花原绛阙早在前一天晚上就从帝都出发前往了睦州,颍州在其中负担着牵制贺州的任务。并且,在东窗事发的第一时间成为进攻贺州的前线据点。
照理说,花簇的职务并无插手这些事的权力,花原都也不曾在这次行动中给予她任何指挥权。她究竟是如何说服花原璇霄等人参与了会议,并让他们接受了自己的建议,花筝直到接到任务委派书时才彻底明了。
贺州因贺南雨林的存在,从地图上来看像是一只拖着长尾巴的大头蝌蚪。贺南雨林一面临海,一面与木塔公国接壤,还有一面则几乎包围了睦州二分之一的州境线。睦州几乎是被贺州、许州还有木塔公国团团包围其中。
如今想要突破贺州和许州实属不易,事实上,还有另一方法能够达到睦州。
木塔公国是如今世界上为数不多的公国之一,与盛朝和特瓦隆两个大国毗邻,盛产矿石与珠宝,且在Jing细奢侈品方面享负盛名。公国面积虽然不大,但国民十分富裕。
作为永久的中立国,不干涉他国内政是它最重要的原则之一。而作为盛朝而言,利用他国边界将士兵辗转输入本国也是十分冒险的事。
但花簇不仅提出了这个建议,还给出了切实可行的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