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筝而言, 面具就是她的身份,而由面具带来的形象改变对她本人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但这一次选择改变形象却不是因为一时兴起, 更多地是由于她接下来要做的事。
这是她保护与攻击模式的转变。
杜寰已经回来一周, 在照料杜敏君的同时,他也在等待花筝。回到颍州塔的第一时间, 他就知道自己已经暴露,反倒是花筝的耐心让他觉得有些奇怪。
杜寰并不着急,着急也没用, 他知道花筝迟早会来找自己。
花筝果然没有辜负他的期待。
对杜寰只能算是软禁,在还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即便是有花原都授权的花筝也不可能让颍州塔囚禁一名才刚从前线回来的英雄。
“你来的比我想象得要晚。”
杜寰看起来丝毫不担忧自身的处境,面对花筝的时候仍然神情轻松。
这并非一间审讯室,而只是一个普通的客厅。颍州塔为杜寰父子准备的住处, 配套设施十分完善。
“毕竟最近需要忙的事情很多。”
“看来我在你眼中仍然不是什么重大的威胁。”
两人对峙而坐, 花筝笑道:“你的‘我’究竟指的是谁呢?杜寰, 还是起源γ?”
杜寰从容的神色出现了一丝裂缝, “你认为呢?”
“起源γ的话,不瞒你说,陛下还是很重视的。至于杜寰……”花筝冷淡地望着他,“我早说过, 你们对我来说都仅仅只是普通而已。”
普通。
是的,杜寰知道,任何人在花筝的眼中都只是普通而已。她的强大,她的目中无人,她的狂妄自大,没有人比杜寰更明白这一点。
他在她的光环之下备受煎熬,从她身上看到了无法超越的极限,因认清自身的才能而痛苦不堪。
不要去比较不就好了吗?多少人都是这样生活的?拥有顶尖才能的人永远只是少数,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为何不让自己更轻松一些呢?
可是,杜寰做不到。
他做不到。
他自小就被教育着如何追逐权力,被教育强大能力的重要。他自卑又自傲,因自身的不堪而渴望美好,却又因求而不得的美好陷入了更深的深渊。
人的驱动力有可能是爱,有可能是恨,而驱动着杜寰的是嫉妒。
嫉妒,是γ最钟爱的食物之一。
“花筝,没想到现在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你似乎对γ的存在有什么误会。”
杜寰极力地想要证明自己。
“哦?不妨说来听一听?”
“哼,告诉你也无妨。”杜寰并不为γ做掩饰,反倒一副侃侃而谈的模样,“反正想要掩盖真相,想要粉饰太平一直都是盛朝。”
“那么我洗耳恭听。”
起源γ,虽然被称作起源,但追溯其历史不过两百多年。
“γ的第一代主人是苏昕染原本的未婚夫。”
苏昕染,为苏家带来至高荣耀的王后,在嫁给花子佩之前曾有过一名未婚夫。
未婚夫的名字如今已不可考,在γ传承的记忆中也早已模糊。但可以知道的是,他在十二岁的时候没有觉醒,成为了家族中为人所不齿的“普通人”。
从备受重视的嫡长孙成为了被人看低甚至忽略的废物,天堂地狱不过瞬间之隔。但γ足够聪明,他以令人惊叹的智慧和政治敏感度站对了阵营,成为了花子佩最为信任的人之一。
“比被最亲近的人背叛更痛苦的事,你知道是什么吗?”
被两个最亲近的人背叛。
“γ觉醒了。”
杜寰娓娓道来,说得却又似是而非,更像一个传说或者故事。
“Jing神体究竟是什么呢?我知道,现代最被人所接受的理论是高次元降临说。可在我看来,Jing神体更像是一种意志凝聚体,是主人意志的体现,也是Yin魂不散的幽灵。与其说γ传承了无数代,不如说它让无数的γ觉醒了。它让我们意识到了世界的不公,让我们获得了反抗命运的能力,也让盛朝王室这种虚伪的血脉获得公正的裁判。”
花筝好像对这个故事丝毫不感到意外,“你的意思是,袭击王储殿下和伯爵夫妇都是你个人的意志?”
“我什么时候承认过这件事?我只是说,γ让我获得了觉醒,可我并不是γ,所以它的那些罪行与我无关。你所以为的所有恐怖事件都与我无关,这就是我的回答。”
杜寰看起来是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根本就没打算承认自己的任何罪行。
“你好像也误会了,你现在接受的并非公正的审判,我不需要给你定罪。定罪只是给其他人看的,你在我心里已经是个死人。”
杜寰并无惧意,“我如果在这里死了,你打算如何向阿简和花簇交代?”
“谁说你会死?”花筝突然对着自己的光脑道,“苏幼凝,你进来吧。”
光脑的通讯显然一直都开着,随着花筝的话,一道纤细的身影从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