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他那些疯狂的怒火,只是因为自己的无能、自己的失败,只是因为这无法超越的、现实与理想的差距。
那么,父亲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父亲面前的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强大,这个人才称得上是领袖,也只有这个人有傲慢和睥睨他人的资格。
花沂觉得,领袖的声音非常悦耳。
“艾丽莎夫人身体不适吗?那可要好好医治。帝都有最优秀的医生、最先进的医疗设备,还有最温柔善良的女王陛下,夫人如果即刻启程,想必很快就会痊愈。”
“……她花簇还没登基呢!”
花簇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花沂只觉得周身的气温都下降了几度。
花筝的语气不再带着嘲讽的轻佻,目光也暗了下来。
“哦?没想到你竟然对此还有疑问。你是觉得这之中会有什么变故呢?是那些因γ而觉醒的线人,还是你能在此将我打败?”
花沂听到了父亲将牙咬得“咯咯”作响,能感觉到他高大的身体因剧烈的情感波动颤抖。
可是,在那个娇小的身躯面前,他什么都不敢说,什么都不敢做。一切为了维护自尊的话语,在这种胆怯之下支离破碎,看起来脆弱而可笑。
“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能在小少爷面前击中我一次,我就把领袖之位让给你。当然,生死自负,就让小少爷来做见证人。”
这是多么疯狂的决斗邀请?不仅轻易地将领袖之位当作赌注,而且只要求对方击中自己一次。
可花沂觉得自己浑身的血ye都燃烧了起来。他期待地看向花策,希望听到父亲英勇无畏地接受这场挑战。
而他,将成为这场强者对决的见证人。
花策完全没有因为这巨大的诱惑而欣喜,当听到生死自负四个字时,他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浑身肌rou紧绷。
犹如遇到天敌的豪猪一般,背刺耸立。
“盛朝……盛朝禁止私下决斗。”
花沂满心的期待,因为这样一句话落空了。
是的,盛朝禁止私下决斗,不仅不承认决斗结果,还会对决斗人作出处罚。
父亲的话是对的。
可是,他此刻想要听到的并不是正确的话语,想要看到的也并不是他的软弱。
此时此刻,花沂心中再也没有那个高大英武的父亲。
花筝轻笑出声,“对哦,我忘了这一件事,多谢公爵阁下提醒。”
不是的,花沂知道花筝绝无可能忘记。这是她对花策的嘲笑,也是她对自己的邀请。
他无法在今天成为见证者,可是,只要追随着这位领袖,他今后一定会有机会见证强者们的对决。
父亲说他懦弱,说他失败,说他无能。那他想要看看,那些拥有着强大力量的勇者、成功者,究竟是什么样子。
不是如父亲这种,只会因无能而狂吠的虚假强者,他想要见识的是真正的巅峰。
花筝说完这一句后,无视了两人继续向前走去。
“爸爸……”
沉默在剩下的两人之中蔓延,花沂轻轻叫了一声,花策猛然惊醒般大口地喘息了起来。
他一直都屏住呼吸——那种压迫感让他无法忘怀,他在生理上产生了条件反射。
“爸爸,你没事吧?”
花沂忙不迭扶住他,却被花策狠狠推开。
“我没事!”
很显然,在儿子面前颜面尽失对他产生了不小的打击。
“可是……”
“我突然想起还有一些事要处理,你先、先自己去学习吧。”
不甘心于儿子的资质,花策原本已经下定决心,要带着花沂去贺州塔。他手中有那么多人体实验的数据,总有一个会起效。
可花筝的出现扰乱了他的心智,也打乱了他的计划。
此时此刻,他只想在花沂的面前消失。
“……好。”
花沂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只是在目送父亲离开后,转身朝着花筝的方向走去。
他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也不知道对方在看到自己之后会是什么的反应。他只是想要她一眼,想要把她的身姿刻进心里。
只要想象着她,父亲就没有那么可怕了。
章节目录 死亡(十)
被关在室内太久, 艾丽莎已经弄不清究竟过了多少时间。
房间里的设施一应俱全,唯独没有计算时间的工具。刚开始她还能依靠花策的探访来确定天数,但在对方去了帝都之后, 她失去了唯一的确认方法。
没有可以说话的对象,无法确定时间,无比思念花沂, 这些都对艾丽莎的Jing神产生了巨大的折磨。
她知道花策想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屈服, 但唯有这一点她做不到。
她无法背叛自己的信念,无法赞同一个为了自己的利益让将他人生命视若草芥的人。
可悲哀与绝望在侵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