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下一秒,他就听到一个人淡淡唤道:“临风。”却不是玄晧的声音,而是章碧津那冷冷清清的嗓音!
王临风惊得呆了,猛地站起身来,结结巴巴说道:“师、师父?是您老人家来了吗?”
章碧津反问道:“你在那里做什么?”
王临风这一回听得更加分明,一时如受重击,脑中一阵晕眩,不知不觉扯下了手帕,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看去,不远处果然立着一个白发道士!
那道士手腕拂尘,腰配长剑,华发如霜,穿着玄色道袍,正是王临风日思夜想、又敬又怕的师尊章碧津!
王临风这一惊非同小可,吓得腿都软了,又想师父不知在旁边站了多久,看到了我和玄晧师父多少不堪入目的画面……颤声说道:“师父,你……你老人家亲自来找我了吗?我……我一直在修习清虚功,从未懈怠,但雪域情龙突然发作……”
章碧津面色恒定,没有半分喜怒,淡淡说道:“临风,你还不过来?等着我来抓你么?”
王临风心想师父叫我过去,必然是要狠狠惩罚我了,应道:“临风愿受师父一切责罚,只求师父听我一劝。”
章碧津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王临风骤然和师父重逢,虽然一开始害怕得跟什么似的,但终归是欢喜高兴占了上风。见师父拂袖离开,王临风大为惊慌失措,连忙举足追过去。
哪知章碧津头也不回,走得愈加快了。
两人仅仅相距数丈,王临风却怎么追也追不上,眼看着师父越走越远,他急得不知该如何是好,脱口叫道:“道长,等等我!”
话一出口,惊觉自己声音变得异常清脆稚嫩!
王临风呆了一呆,心想我怎么突然发出小孩子的声音?
难道是那“小临风”又出现了?
不……那声音分明是我自己叫出来的啊。
王临风顿住脚步,低头看去,更是大吃一惊,只见自己修长高挑的身子变得又矮又小,身上道袍也变作了童仆衣装,竟然是变回了童年的模样!
抬头望去,又倒吸一口凉气,原来周遭景物也全然不同了——白雪皑皑的昆仑山脉已消失不见,四周是一望无际的农田村庄。
水田中青绿稻谷迎风招摇,远处青山连绵,水道纵横,分明是江南嘉兴地界!
王临风一时糊涂了,心想我到底是大人,还是小孩子?
我到底是在西域昆仑,还是回了嘉兴老家?
不对……昆仑?那是什么地方?我为什么会想到那个地方?
我?我……我又是谁?
王临风隐约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情,但他脑海中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环顾四周,忽见章碧津的背影渐行渐远。
王临风盯着他的背影,心中犹如炸开一道闪电,电光火石之间,突然想起来了:
“我叫王临风,大家都叫我‘风儿’。我今年四岁了,每天都高高兴兴的,什么烦恼也没有。可是有一天,一大群凶神恶煞的官兵闯进我家,把爷爷nainai、爹爹妈妈、还有我都给抓了去……
“我和妈妈被关在一间黑沉沉的大牢里,我问妈妈什么时候能回家,妈妈只是抱着我掉眼泪。隔壁响起了爷爷和爹爹的声音,爹爹说道:‘连风儿这么小的娃娃都给拿了进来,唉,他们……他们是非要置咱们于死地不可。’
“爷爷说道:‘官场风云变幻,残酷凶险,咱们爷俩棋差一着,满盘皆输,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忽然有个狱卒提着铁棍走过来,狠狠敲了敲牢门铁条,于是两人都不说话了。
“过了好久,爷爷叹了一口气,说道:‘嘉兴王氏灭族于此。’
“爹爹说道:‘早知如此,不如送风儿出家,也好躲过今日祸事。’
“爷爷嘿的冷笑一声,惨然说道:‘你怎么不把风儿送去武当少林,叫他学得一身武艺,日后回来替咱们报仇雪恨?风儿哪有这个福分?’
“爹爹只是叹气,不再说话了……
“我们在牢里住了好几天,家里大人被轮流拖出去拷打审问,爷爷年纪大了,抵受不住酷刑,终于认下了那莫须有的罪名。有个肥头大耳的大官来宣旨,皇帝下令要把我们都杀了……
“但就在行刑前一天的夜里,狱卒们也不知怎么全都喝醉了。一个儒生打扮的大叔溜进牢中,跟爷爷说了好一会儿话,又取了钥匙,打开牢门,将我从妈妈怀里抱了出去。
“我跟他说,大叔你行行好,带我们大家一起走。他说他只能带一个人走,否则就要惹祸上身,那时候大家伙儿一起杀头,谁都活不成了。
“我说那就拿我调换我妈妈,你把我妈妈带走罢。妈妈却把我推了出去,爹爹爷爷都叠声劝我们快走……
“后来那大叔抱着我回了他的家。没几天,又有另一个大叔把我接去了别的地方,接着是第三个、第四个……
“他们说他们都是爷爷的门生,门生是什么意思?我也不是很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