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苗,橘色火焰摇摇晃晃映照在他冰雪般清冷的面容上。
万千鸿冲两个总管怒道:“你们跟着闻人歌作恶多端,居然还敢求情吗?”
左总管说道:“我们都是冰湖宫弟子,谁是宫主,我们就听谁的话。萧宫主驾鹤仙去之后,闻人宫主就是我们的主子。主子有命,我们自然万死不辞,全力遵从。但闻人宫主刚刚亲口承认是他害死了萧宫主,萧宫主待我们很是宽厚,我们都记着他老人家的恩情,闻人歌这狼心狗肺的畜生居然害死了他,实在是丧心病狂,天人共愤,遑论他大大触犯了冰湖宫的门规,咱们是决不能认他做宫主了。”
众宫人纷纷出言附和。
有人说道:“我们这些门人在闻人歌眼里连狗都不如,办事稍有差错,不是被他用药毒瞎毒聋,就是百般酷刑轮番折磨,有些人辗转受苦十天半个月才咽气。”“我们早就不想跟随闻人歌干坏事了,可他抢到浮屠圣功以后,幻乐仙法功力大进,又有游公子在旁边助力,我们都反抗他不得。”“无论如何,这项放火烧宫的提议太过粗蛮,章真人是得道高人,绝不会如此莽撞。”……
玉挽容凑到王临风耳边,说道:“冰湖宫这些人说的话也不知有几分真假,听过也就算了,可不能往心里去。”
王临风说道:“我理会得。”
那右总管则是老泪纵横,说道:“魔剑,你也是在冰湖宫长大的,你就忍心看着前辈辛苦创下的基业毁于一旦吗?冰湖双宫美轮美奂,耗费了多少人的血汗Jing力?今日若是一把火烧尽了,人间何处还有此等奇景?”
玄晧只觉得无比烦闷,走到王临风身边,说道:“王道长,你心肠好,你说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王临风清声说道:“冤有头债有主,闻人歌犯下大罪,咱们处死他也就够了。冰湖宫从前在江湖上不显其名,想来冰湖宫前人都是不理俗务的隐士,未必做过什么坏事。咱们二话不说烧了人家辛苦造起来的宫殿,未免太霸道了些。”
万千鸿微觉恼怒,说道:“我说烧了好,你非说烧了不好。王临风,你是诚心跟我作对?”
王临风哈的笑了一声,说道:“你少自作多情。”但他很少决断如此大事,心里有些拿捏不定分寸,转头问道:“尹帮主,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尹东元微笑说道:“小道爷处事公允,是非分明,咱们是英雄所见略同。”
玄晧附和道:“阿弥陀佛,王道长所言大有慈悲之心。”
万千鸿说道:“什么英雄所见略同,我若是不赞成,我就不是英雄了?”
王临风看了他一眼,低声说道:“你当然不是英雄了,你是大魔头。”
万千鸿压低声音答道:“那你把大魔头也烧死了罢,只怕你舍不得。”
章碧津说道:“够了。”
王临风当即闭口不言。
章碧津淡淡说道:“临风既说这么办,咱们就这么办。”提高声音说道:“冰湖宫的诸位,你们可都听见了,今日我们不烧宫、不屠杀,冰湖宫一派不会灭绝。但你们从前随着闻人歌作乱江湖,那是争辩不得的实情,无论是否出自本心,总是覆水难收,不得不罚。你们这就把自己的右臂斩断了,牢牢把这个教训记在心里,以后是离开冰湖宫自谋生路,还是继续留在冰湖宫,都由你们自己决断,我们是不会再管了。”
章碧津要冰湖宫众人自断右臂,比起闻人歌平日惯用的那些残酷刑罚,那可是爽快多了。
再说众宫人见识过章碧津的卓绝武功,谁也没料到今天还能在他手下捡回一条性命,都大喜过望,应道:“我们做错了事,自然是该罚的!章真人只罚我们自断手臂,实在是宅心仁厚。”
说罢,众人抽出各自兵刃,手起刀落间,一条条手臂掉在地上,大厅中登时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之气。
众人斩断了自己的右臂,又取出伤药裹住了伤口,动作迅速至极。
他们身上极为疼痛,脸上却都是喜色,心想若是继续在闻人歌手下做事,一定没有什么好下场,这辈子还不知是如何死法,今天虽然失去一条手臂,但总算摆脱了闻人歌的魔爪,从此就能自由自在地做人了。
王临风看着地下血淋淋的一堆断肢,心想:“师父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就让这么多人成了残废,这还算得上宅心仁厚么?唉,师父性子干脆利落,要说便说,要做便做,我这辈子是学不来的。”
尹东元却想:“幸好章真人是正道人士,若是他这等狠角色生在邪派,天下必然大乱。”
闻人歌浑浑噩噩坐在地下,看到众宫人断臂疗伤的模样,哈哈大笑道:“今天有这么多独臂人聚在一起,好玩,真好玩!”
章碧津转头冲左右总管说道:“你们把这疯子拖出去烧死了。”
左右总管答应道:“是。”各用一条独臂托起了闻人歌。
王临风说道:“等一等!”走上前去,硬生生掰开闻人歌鲜血淋漓的五指,将莲台石的碎屑一片片接了过来,细细收起放在怀中,说道:“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