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看剧本看了一整夜。
清晨六点,睡醒的陈岱川打开卧室门,对上李从一炯炯有神的眼睛,心情有点儿说不上来的复杂。
“你这个剧本不错啊。”李从一说。
陈岱川点点头,去冰箱拿了点牛nai热上,顺便把吐司扔进烤面包机里,才坐到客厅沙发上,与李从一隔几相望。
“都看完了?”
李从一笑:“还看了两遍呢。”
李从一合上剧本,露出《一条大道》四字剧名。
李从一想起什么来,问道:“这个就是你之前说过,三年后留给我的角色?”
“不是。那是另外一个,这单纯就是……”陈岱川斟酌了下措辞,“礼物,生日礼物。”
李从一笑了下,没说感谢的话,但心中仍是感动的。
这部电影剧本,也是双男主,陈岱川在成全他和邰行。
《一条大道》落脚在两个农村青年截然不同的命运,但实际上讲述的农村城市化进程中,那些农村人在时代浪chao里的命运起伏。
中国最庞大的群体就是农村人,农民曾经支撑起了这个农业大国,但在今天,他们陷入了尴尬的境地。农村开始城市化,这无疑是好事,但任何发展的背后,都有着被裹挟的个体。
故事的两个主角,就是这样的个体。而个体,又隐含着一个群体的病理。
吴明和吴刚是一个村子的,出生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出生日期正好差一个月,那个时候中国绝大部分农村还是贫苦落后的,有电就很不错了,自来水还是过了好几年后才通上的。
他们一起长大,一起上学,一起调皮捣蛋,在赤脚跑过农田的无忧无虑中度过了灰不溜秋的童年,然后在学生时代,嘻嘻哈哈间就走向了不同的人生。
吴明脑子比较好使,学习成绩不错,虽然没怎么认识到学习的重要性,但还是稀里糊涂地念下去,考上了好的高中,然后上了个还行的一本大学。
吴刚心思不在念书上,成绩垫底,再加上他父亲有肝病,每月都需要吃药。他高中念了一年,就主动辍学去打工了,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甚至感到很开心,他身边太多人初中就已经退学打工。
这是故事背景。
故事则开端于吴明大四即将毕业那年的春节,吴刚已经在外打工五六年。
大学与工厂,把同样一块土地上长大的孩子,塑造成了两个迥异的人。
吴明斯文、有前途,吴刚粗鲁低俗。尽管吴明还是把吴刚当做很好的兄弟,但有时候很不能认同他的话语和行事方式,甚至觉得幼稚可笑。
这个时候的村子,有了翻天覆地但一路走来润物无声的改变,瓦房变成了自建的两三层小洋房,很多人家装上了空调、太阳能。
一条很宽的柏油大道从镇子上一直通到村里,农村不再是封闭的了,但奇怪的是,却冷清了好多,尽管春节,也越来越没有年味和人气。
但这一年,吴家村很热闹。他们听说要拆迁,政府会给他们补偿一套镇上的房子,还有一笔钱,从此以后他们就不再是农村人,而是城里人了。
为了庆祝,也为了纪念最后的农村,他们决定拿起好几年没举办过的风俗——舞龙灯。
吴明和吴刚作为家里的年轻劳力,都得要去抬龙灯的,他们在元宵节那天,每人肩头都扛着一节龙骨,里面装着点亮的蜡烛,然后一节节组成长长的龙灯,徒步舞过附近好几个村子,一晚上至少得好几公里的路,累归累,心情依旧畅快。
舞龙灯结束后,吴明和吴刚还有几位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同伴,结伴回家,他们没走大道,走的是河堤小路,一边举着酒瓶喝酒,一边还扛着龙骨侃大山。
其中吴明是他们重点调笑的对象,一口一个大学生,一口一个坐办公室的人才。
却不知吴明也有不能言说的烦恼,即将毕业,他到现在也没找到一份像样的工作。其实工作倒是好找,难找的是好工作。
吴明有点不能接受自己念了这么多年大学出来,还是拿三四千块的工资,和吴刚他们差不多,实在有点丢人。
变故在这时候发生,其中一个同伴酒喝多了,脚打滑,从河堤上直接滚了下去。
其他人多少也有点醉意,手脚发软,没能第一时间把人拉回来,等救回来,人已经淹死了。
如何处理死去的同伴,成了吴明和其他人的分歧。
吴明知道点法律知识,认为这人的死和他们无关,顶多是出于人道主义赔钱,他们必须赶紧把尸体送回去。
但其他人却惶恐得不行,尤其吴刚还在网上看到新闻说喝酒致死其他人有连带责任,具体的他都不清楚,就开始危言耸听要坐牢,就算不坐牢,赔的钱也不是他们这群打工仔能出得起的。
吴明感到和这群愚昧的同伴无法沟通,还要被指责说他是大学生有出息了,赔得起钱,一点儿都不关心他们的经济承受能力。
最后的结果,是势单力薄的吴明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