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十二点半。
他弟的房间仍然亮着灯,萧荀敲了敲门,而后等萧略给他开门。
“哥?怎么还没睡?”
门开了,萧略穿着套黑白条纹的睡衣,就差胸口贴个号码牌,就可以冒充服刑人员了。
“这阵子我加班,回来的都挺晚,看你没睡,来唠会儿嗑。”
他弟身上香水味和陆焉知一模一样,惹得萧荀十分烦躁,他无意间看见萧略桌上对摞成摞儿角对角的三块眼镜布,一个箭步上去,抬手就把眼镜布掀翻了,“你一个男孩儿,什么玩意儿都叠得那么板板正正干嘛?”
萧略:“……”
察觉到自己有点儿找茬,萧荀清了清嗓子,转走话题,“对了,你下周生日,我给你们同学挨个发了请柬,给你办party。”
“……”我同意了吗,萧略面露难色。
萧荀觉着自己做了大好事,“行了行了,你生日那天我不回家。你们小孩儿玩归玩,要注意安全,对了,你交女朋友了没有?安全措施一定要有……”
萧略听得头皮发麻:“哥!”
学校电梯里的小屏幕上正播放晨间新闻,类人自治州州长养子文诚在某赌场跟人发生冲突斗殴致死,镜头切到了文诚葬礼现场,一水儿厚重颜色着装的亲朋好友,脸上都端着严肃又悲痛的神情。
电梯门开了,萧略却没有走出去。他在一屏幕人里捕捉到了个熟悉的身影。
预备铃响起,萧略回过神下了电梯。然后拐了弯走楼梯,刚才到该下的楼层没下,现在要走下去好几层,才能到他们班级。
他心神不宁的迈了几个台阶,在拐角停住,摸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手机嘟嘟了好半天,电话才通,陆焉知正迷糊着,“现在是白天……唔,白天我要睡觉的……唔……”
缓了缓,陆焉知又补上一句,“不是叫你不要给我打电话么?”
“胭脂哥。我看见新闻说你好朋友死了。”萧略说。
迟钝了一会儿,电话那头似乎是轻笑了一声,“啊,文诚?”
陆焉翻了个身,好像并没有拿着手机一起翻,声音一下远了不少:“新闻里瞎说,文诚算什么臭鸟蛋,也是我朋友……新闻说的你都信,傻不傻。”
陆焉知对萧略是真没什么防备,他说完,呼吸逐渐变得绵长又均匀。
萧略很是惊讶于对方睡着的速度。他听着话筒里的呼吸声,手指在挂断键上犹豫了一下,最后摁下静音保持,把手机揣回兜里,最后一个走进教室。
班上新转学来的女同学坐在萧略斜前桌,叫徐菱。
这女孩身上毛衣的袖口总被她捏在手心里,恨不得盖住整只手,尤其是做笔记写字时候,整个手缩在毛衣袖里还要拿着笔,看上去特别不方便。
如果真特别怕冷,为什么下半身还要穿短裙露大腿?
萧略想,他移开视线,盯着喊完下课收拾水杯教案,准备走人的老教授。可偏偏这姑娘又迅速将他的视线拽了回去——徐菱腾地站起来,椅子因惯性撞了一下萧略的桌子,萧略注意到这姑娘裙子上一片鲜红。
“同学!”萧略出了声。
徐菱听见对方出声,回过头看他。
萧略的脸也跟着红了,他急中生智脱了校服外套递了过去,“这个你系腰上,去洗手间……”
这女同学没接萧略递给她的外套,她扯起裙子看了眼上面的血,之后才按照萧略说的,把对方外套系在了腰上,又重新坐下了,“你有没有创可贴?”
“……”
徐菱被他面红耳赤的反应逗得大笑起来,笑完了才小声说,“不是你想的那么回事。”
徐菱说完,左右张望了下,手臂横到萧略面前,把袖子往上拉了些——少女白皙的手臂上有两排牙齿啃咬出来的伤痕,虽然已经不滴血,但还没有完全愈合。
萧略瞬间明白过来,对方裙子上那片血是怎么回事了。
“哎,你别用这种同情的眼神看我好不好,能买包又能交学费,做‘血袋’总比援交好吧?”
“有那种比较好商量的类人,撒个娇求求他们,他们会只咬大腿。穿衣服露不出来,不会影响平时生活啊工作啊上学啊。”徐菱把袖子往下扯到变形,捏在手心,“手腕上还好,被咬脖子才是真吓人。”
“那……你放学记得去医院处理伤口。”
萧略听见自己干巴巴的声音,他将身上带着那几条创可贴全给了徐菱。
心里忽然觉得压抑,他知道陆焉知也是类人,但他完全接受不了陆焉知趴在别人腿间又咬又舔,光是想想那画面,都气得坐不住凳子。
“哎,想什么呢,把你电话给我!”徐菱说道。
萧略脑子里正乱,伸手摸兜,想起来手机在外套里,于是开口告诉她,“手机在外套口袋里。我外套刚刚给你挡那个什么了。”
徐菱掏出萧略手机,扫了眼屏幕上静音的‘通话中’,念出了上面的名字,“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