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先生的高见,就更不敢对他有些许怠慢。
他忙不迭把人请来帐中,听他谈及今日后营的要务。
金川抚着长长的白须道:“其实也无别的事,不过为了前几日来投诚的医官徐容。”
“先生不是说他不可全信吗?”
金川点点头:“一开始,老夫也怀疑他是想借那传尸病人谋害我军将士,但这也未免也太蠢了,传尸非一日的功夫就能扩散开去,更不是一个人就能传染给全营的。而他带来的人也太显眼了些,所以老夫才说他可信,而不可全信。”
“本将也听说了,他今天已经鸩杀了那个传尸病人,已证明自己的忠心。”
“所以老夫才特地来禀告将军。”
两人一面攀谈着,一面坐了下来。
“先生是觉得此人可以委以重任?”
“不,此人既然能背叛唐军,有朝一日也能背叛我新罗,再加上他能对自己的亲信下手,就说明他是个只讲利益,而不讲道义的墙头草。”金川徐徐饮下一口茶,才将今日真实的目的一一道来。
文训疑惑地望着眼前这位见多识广的老人:“那么先生的意思是不用此人?”
“也不可。”金川抚手道,“他已经拿出了如此大的诚意来投靠,如果被我们所弃,那么以后都不会有人敢向我们投诚了。”
“所以。”他放下手中的茶杯,如落定一颗棋子,“此人可以用,而不可以重用。”
文训听他利弊剖析一响,也觉得此话颇有道理。
“先生打算如何处置此人?”
金川沉yin片刻,才缓缓道:“让他暂且在后营工作,而前帐的剧情机要,万万不可让他知道。”
第78章 此战告捷
纷飞的战火下, 黑夜也变得如白昼一般,火光如织天的红霞, 从城门烧到后营的天顶。
兵械相交的声音混着将士们冲锋陷阵的呐喊声,以及军鼓一阵又一阵隆隆擂动的声响,穿破已经岌岌可危的城门,灌入后营中忧心忡忡的大夫们的耳朵里。
激战就在前方,而他们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死守病帐,照顾着一波又一波被送进来的伤员。
“柳叶刀。[1]”
立即有人递上一把三寸长的小弯刀,胡志林低声嘱一句“忍住”,手起刀落,两三下将伤口的创面清理干净。
受伤的病员口中衔一块麻布,一口牙齿几乎咬破布块, 才算勉强撑过这一遭。
吴议马上端来一碗调兑得七七八八的“生理盐水”,一股脑从伤口处淋下去, 接着才麻利地替他敷上纱布。
上一个负伤的将士才被抬走, 下一个流着血的躯体便被送到眼前, 吴议撑着疲惫的身体, 麻木地继续着眼前的工作。
所有轻伤的伤员就咬着牙忍痛回到自己的营帐, 而重伤患者则留在南丁帐中,由大夫们十二时辰轮班看守。
——
新罗凭着一股势在必得的气势,一打就是十余日。
三万新罗军对战四万带有病卒的唐军, 算得上一场势均力敌的对战。
但每个人都很清楚, 如果这场攻城战演变为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 那么客场作战、又有传尸在内的唐军势必会丢掉买肖城,而不得不把战线后撤到更安全的国境之内。
新罗就是瞅准了这个时机,也拼上了最后一股劲,要和唐军攻坚到底。
在前线战况欲燃欲烈的同时,后营的大夫们也陷入了一场和死神抢夺生命的恶战中。
这些已经不分你我的大夫们每天只能有一二时辰的休息时间,几乎是双眼才一闭上,就立刻被人从昏睡中被喊醒,火速地奔赴南丁帐中。
这样高强度的工作下,就连吴议这样年快二十的青年人都有些扛不住了,胡志林虽然年纪老迈,但作为外科之首,硬是熬了两天两夜不肯休息。
他一双眼睛早就熬得布满血丝,无力的身子靠在一名高大的生徒身上,只有一双手还存有点力气,颤抖着继续下刀。
沈寒山和秦鸣鹤亦拿出自己早年在外科习得的本事,虽没有胡志林那样利落的手法,却也坚持在一线,紧张而从容地指挥调度。
亦有一两个长安而来的生徒,遭不住这样的艰辛,忍不住抱怨两句:“反正都要输了,还不如早些时候就听李将军的话回长安去。”
话音未落,脸上已一阵热辣辣的疼痛,沈寒山清脆狠厉的一个耳光,直接甩在他尚且迷迷糊糊的脑袋上。
“前线将士们尚未认输,岂有后营大夫就言败的道理?若再有动摇军心者,立诛不容!”
此言一出,如一道惊雷劈下,让这些心中尚有三两句怨言的生徒们无不为之一震。
沈寒山冷肃Yin沉的面容毫不留情地打消了他们心中最后一丝侥幸的想法,让他们深刻地意识到,就算失败摆在眼前,唐军之中也绝不允许出现一个叛徒。
于是一个个都收起偷懒的心思,老老实实地按照博士们的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