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爬起来了,想进宫,可是撑着身子发了一会呆,他就又躺回去了——现在不是时候。
回到冯铮这边,他已经将捕快们都请回来说话了。关于每年送两批流放囚犯这件事,当地的捕快们还真有说法——因为顾县是开阳附近最穷,最小的县,所以捕快们的油水也最少。而押送流放犯人这件事呢,从来也都不是一件好差事。
押送犯人除非是遇到家里有钱,又愿意花钱的,否则不一定有钱那。并且,很可能押着犯人出去,然后遇到点什么事,就死在外头了。所以其他地方的捕快都不太愿意干这件差事,一来一回少说就得近俩月了,辛苦不说,留在自家的小县城里,干点什么弄不来这些罪人给他们的油水?
他们宁愿花点钱,让其他人干。这个其他人当然不能够是白身,而是那其他地方的捕快。原来是送到半路上,有那穷县的就把人接过去了。后来跟顾县的搭上了,顾县虽然因为也是开阳地界,要的钱多点,可是近啊,把人朝这一放,转头就走,来回一趟也就是两天,谁都愿意花这个钱。
这样的活,他们已经干了有三十六年了。
这种说法,冯铮还真挑不出错来,因为这人一说,冯铮就想起来了,他在食谷县的时候,也听说过。只是这对于食谷县的捕快来说,乃是肥差,他最开始是小捕快当然轮不上。后来突然就连升几级,跟着卢斯一起东跑西颠的查案子,也顾不上。
正在冯铮以为这线索又断了的时候,当地的捕快竟然拿出来了厚厚一摞的卷宗。言道这就是从三十六年前,他们头一回给人流放犯人时,就由当时的老捕快记录下来了。所有犯人的姓名、年龄、容貌特征、所犯何罪、在何处被判罪,又要发往何处等等,全都记录在案了。
说是当年的老班头就是怕出事,所以挨个的都给记录了,后来就在他们顾县的捕快中变成了惯例,全都留下了记录。
冯铮对当年的那位老班头赞了一声英明,知道老人家不在了,有些遗憾。但是对这当地的捕快,倒是多了些好感。
然后就简单了,但是也麻烦了,如果要查,那不只是查当年的那位老人的三哥,其他所有人也都要查。毕竟,那三哥要真是冤枉的,或是让人用什么手段掺和进了流放犯里,冯铮可不相信那是只有一次的事情。
这些流放之人都是要留档的,即使是三十六年前的档案也必须在,否则那就不是监管不力的问题,而是玩忽职守了。
昱朝的流放,主走两条线,一条是西南,一条是北边,都是与外敌对峙的地方。这些罪人流放过去,不是当兵,而是当军奴的。他们干的都是体力活,挖坑筑墙、开挖水渠、耕种粮食,都干。
若是两军对峙,偶尔也会让这些人去做了炮灰。
所以流放出发地有底档,接收地有底档,转收地也有底档。三十六年的流放之人,这是数量极其庞大的一群人,可是想要查的话,还真不算太难。
这牵扯的人极广,冯铮只能先上书刑部,希望刑部能下批文配合。
刑部的回音还没下来,三殿下就先变平王了。虽然有封地,但封地不归他管,按照皇帝的圣旨所言,他终生都不得出京。
惠妃也被平王“接”了出来奉养,有人说是平王孝顺,但不只是大臣们心里不对劲,就连老百姓也觉得怪——皇帝老儿还在呢,怎么就把妃子接出来养老了?莫不是这妃子年纪太大,太丑了?
没过几天,就有言官上书,有勋贵子弟于青楼内为争抢一红女支而大打出手。
这不是常事吗?每年没几个纨绔子为了抢女人把人脑袋打成猪脑袋的?反正他们也有分寸,都是自己人打自己人,不会牵扯到外人。打完了,该赔偿也会给赔偿,其实不碍着谁的。
其实言官也知道这是常事啊,而且年底了,谁不想过个太平年啊。但身为言官,他们又不能就这么直接闲下来,所以也就半点鸡毛蒜皮的事情,以表示自己还在努力工作。
可谁知道,就这么一件平常事,让皇帝雷霆震怒!大朝会上拍桌子骂!从这几个勋贵不学无术开始骂起,突然就引申到别人了,尤其是已经没剩下啥的承恩公府,也就是“已故”皇后的娘家,被皇帝指着鼻子一通骂。
最后除了承恩公因为顾念皇后没有削爵,但是削了俸禄,其他还有一堆八竿子打不着的勋贵都跟着被削了爵位。
不知情的人莫名其妙,还忧心忡忡:“陛下,这是怎么了,突然有了迁怒的毛病了?不行,我得上书去!”
多多少少猜出来点事情的人,赶紧劝住:“闹不清情况就别跟着瞎掺合,陛下是迁怒的人吗?至少等等,再看看吧。”
有冷静的就准备再看看了,但还有愣头青上书,不过这些上书都石沉大海。那些被削爵的勋贵也都没动静,一个个都老老实实的在宫门外叩拜谢罪。大多数还都关门闭户,约束子弟,简直是安静如鸡。
见此情景,除非是少数傻子,其余大多数人都明白了,这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是已经是发生了大事,不会是跟太子遇刺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