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浔再次睁开眼,是中午十二点。家里只有做饭的阿姨,阿姨还夸她学会洗碗了,沈浔摸了摸脖子,僵硬地笑了两下,我同学昨天来家了,他洗的。
小姑娘蛮勤快的。
是他还是她,只有沈浔自己知道。
阿姨又盯着沈浔看了十几秒,小浔啊,你这脸上怎么弄得?阿姨突然紧张起来,和人打架了?
没有。就是昨天下午放学之后摔了一跤,晚上起来喝水没开灯,又撞门上了。
阿姨狐疑地点点头。
那帮女生下手是真的狠,在家躺了两天,沈浔依旧腰酸背痛,于是沈浔索性请了三天假。等到脸上的痕迹淡了一些,才重新回了学校。
被揍得很惨的沈浔一出现,又是一场风波。
女生自然是看好戏,谁让沈浔过分张扬,过分美丽,抢了所有人的风头。男生们的想法就很矛盾了,又想主动靠近慰问,又不想被人发现。
造成的局面就是,全班没有一个人主动关心沈浔。
沈浔没有多在乎,但班主任看在了眼里。
班主任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叫李林,刚毕业没多久,准备把满腔热情挥洒在教书育人这件事上,对校园冷暴力这种事自然是深恶痛绝。
他觉得自己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可以帮助沈浔迅速融入班集体的办法给沈浔安排了一个同桌。
年轻人的行动力就是强,沈浔下午就被安排了。
新同桌叫陈抒,这名字还是沈浔看座位表知道的,因为两个人基本上属于零交流状态。
陈抒很傲,不同于沈浔这种冷漠,她是恃才傲物,不怎么看得上别人。
十七班是理科特长班,陈抒的文化成绩本来就不错,她的画画功底更是一流,李林一直把她当做十七班的最强梯队培养。金字塔尖的人自然也没什么朋友,于是就被拉来和沈浔做同桌。
刚换完座位,学生会带着一堆人过来抽查仪容仪表。抽查仅限于其他班,十七班是每次都会被检查到的重点班级。
第一组走完,已经有好几个女生卸了耳环项链之类的东西,新染的浅棕发色也被抓个正着。略一愣神,学生会主席已经走到她面前,举着名单问,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沈浔摸了一把头发,在记名簿上签上自己的大名。
学生会主席抽回簿子,明天下午放学之前可以来教导处消名,不然不仅会在星期一的升旗仪式上通报批评,还会扣你们班的量化。
沈浔点点头,态度还不错,但其实没想改。
一直到星期五下午最后一节课,她还是留着那头绿色短发,班长无数次经过她身边冷嘲热讽。
你能不能别哼了,我在画画。陈抒头也不抬,眼风都没分给班长。
你班长没想到陈抒会呛她,你好歹也是我们班的,有没有一点集体荣誉感啊。在平常的成绩这一块,量化分是十七班最后的倔强,可面前的这两个女生显然不明白。
这话你问她。
放心。沈浔站起身,拍了拍班长,星期一我请假。
班长气得说不出话,眼睁睁看着沈浔早退。
县城里的校门还没有那么严密的系统,都是请门卫看管,沈浔趁他们一个不注意,溜了出去,下课铃声在她身后准时响起。
门外的江曼青看到她出来,冲沈伟明挑了挑眉,一副我就知道她会逃课的表情。
沈浔扑了上去,一把抱住她,妈,你怎么来了?
你妈说半个月没见你,想你了,特地来接你。沈伟明接过她的书包,好了,上车吧,吃饭去了。
一顿饭吃得还算愉快,沈伟明罕见地没有说教,还主动关心了她最近的生活,和同学相处的怎么样,有没有挨批评。
沈浔省去了那些不能说的部分,挑着重点汇报了一下,沈伟明满意的点点头。
回家的路上,沈浔伸着脑袋和两人说话,突然看到江曼青的青丝中混进了一根白发,妈,你这儿有根白头发。
沈浔的长相随她妈妈。江曼青也生着一股子生人勿近的气质,明亮又美艳,沈伟明当年花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追到她。在沈浔心里,江曼青是这个世界上最美的人,她从没想过她会老。
最近太忙了,没时间打理。江曼青拢了拢头发,我这还不算什么,你爸白头发更多,为了见你,他前两天还去理发店做了一下发型。
沈伟明难得笑了,我那是怕影响市容。
沈浔细细打量了一番沈伟明,眼角的纹路更深,鬓间刚长出的白发在灯光下泛着昏黄,沈伟明还没有四十五岁。
长这么大,除了涉及原则的事,沈浔基本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所有闯了祸的烂摊子,全部都是沈伟明替她收拾。
她总觉得自己还年轻,从来没有考虑过沈伟明。
妈,我们明天一起去理发店吧。沈浔撇撇嘴,总不能让我爸一个人年轻吧。
哟,你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