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锅底还黑,抓了我家馒头别人还以为是鬼抓馍呢”唠唠叨叨,嘟嘟囔囔,葛大叔拍着胸口的银子乐呵呵的走了。
“起来吧,地上凉”殿子期伸出手去拉地上的孩子。
那孩子眼睛瞪的滚圆,望着殿子期狭长的眼角,缓缓伸到一半的手又伸了回来,大户人家的少爷,手嫩白如玉,手指纤长,再看看自己的,手心手背全是黑的,指甲缝里还填满昨天跟二麻子和的泥巴。
嘴不由的抿成一条缝,缩回来的手撑着地面站起来,再不敢抬头看上他一眼,转头想跑,却突然看见他那高头大马身侧挂着一条软皮马鞭,冲过去一把抢来掉头就跑,来不及看身后人的反应,直跑出十几米才回头。
殿子期一身紫色的华服,发长如瀑,呆呆站在原地,金色的银杏叶随风打着卷飘落,落在他盖着脚面的衣角边,空气中有淡淡的栀子香,明亮的阳光洒在他身上,仿若在发光,低头看手中的软皮马鞭,镶着蓝白红三色的宝石,触手一片温热。
那年秋季,陆凌第一次闻见空气中的香气,第一次看见这世上最美的字,那高头大马身后的箱子上插着一面旗,上面洋洋洒洒写着一个“殿”字。
今年春盛,气温比往日高,迎春开的格外早,金灿灿的小花一片片开在墙角,偶尔随风飘来几缕淡淡的花香,殿子期坐在紫藤躺椅上,手中的茶盅冒着热气,一手扶着茶盖,一手托着盅底,懒散的放在腿上,温热的阳光洒在身上,周身温暖,莹莹散着白光,梁燕在屋檐下做了窝,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殿子期闭目养神,听着午后安静舒缓的声音。
木门一开一合,远远传来拖拉着疲惫的脚步声。
“回来了?”脚步声走到殿子期身边时,殿子期依旧闭着眼,懒懒的问。
“哟,晒太阳呐”那人打了个哈欠,嬉皮笑脸的道:“昨夜玩的太狠了,我去补个觉”
缓缓睁开眼,看着面前长相俊朗的少年,双眼通红,两只眼睛下面长起一对黑眼圈,不由的一笑:“顺财说昨天库房里丢了一对玉如意,是你拿的吧”
“昂”继续打了个哈欠,那人不羞不臊,顺手抄起桌面上一颗蚕豆嚼的嘎嘎响:“送了柳仙儿,听曲儿也得钱不是”
殿子期嗤笑一声:“滚吧”
“得令”放下手里的蚕豆,那人伸了个懒腰,朝卧房走去。
那人是殿汐,殿子期的亲弟弟,八岁那年,殿母给殿家生的第二个小少爷,殿家如获至宝,真真的是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从小到大家里的人无一不把这二少爷搁在心尖上,尤其是殿子期,宠着、溺着、惯着,要星星不给月亮,要揭瓦给扶墙,连殿母有时候都忍不住要埋怨殿子期几句。
“你倒是有空也管管他吧,别太惯着他了,咱家纵有金山银山,也不能容他这么糟蹋啊”
“母亲严重了”殿子期狭长的眼笑眯眯的望着殿汐的背影道“这才哪到哪啊,不过是赏了几个散钱,咱们殿家连这点钱都出不起了吗?”
通体血红的珊瑚手钏,冰种剔透的和田玉佩,五彩琉璃的酒壶,沉香木质的香块,还不算洒在散仙楼里的金砖银锭,这些被殿汐霍霍在散仙楼里的宝贝到了殿子期这里,也无非成了些散钱,谁让那是殿汐呢?是自己亲弟弟呢?
殿子期宠弟弟,那是远近闻名的。
殿汐刚走,顺财便弯着腰缓缓走来,看殿子期手里拿着茶盅,知道他没睡只是闭目养神,便轻声道:“少爷,聚泽桩把今年的茶价全部加高了一成,掌柜的问咱家……”
“呵”殿子期依旧闭着眼,嗤笑了一声:“什么时候京城里的茶叶市场也轮到他聚泽桩说话了,告诉咱家铺子的郝掌柜,今年的茶价不变,若是去年的陈茶,还可以再降一成”
“是”领了话的顺财转身退去。
晃一晃手里的茶,茶水在盅里打着转,将茶盖在茶盅边转一圈,发出瓷器摩擦的声响,低着眉去饮茶盅里的茶,清新扑鼻,热气腾腾。饮完一口便又靠在藤椅上,摇晃着身体,闭目养神,十分惬意。
“大少爷”顺财刚走,布铺的伙计便来了,殿子期这里长年累月这样忙忙碌碌,他早就习惯了,午后晒着太阳处理各行各铺的事情已是常事,狡黠如殿子期般的人最会忙里偷闲。
“华瑞布桩最近进了一批黛绢,颜色比土纱的鲜亮,花纹也较之前的多,他们家生意这几日十分红火,这不,掌柜的让我来问问您,咱们要不要也进上几匹试着卖卖?”
“不用了”殿子期闭着眼缓缓道:“黛绢好看,但成本颇高,一般人家穿不起,条件较好的,也就买个新鲜,真正有钱的还是会买彩锦,所以土纱还是市场上需求量最大的”缓缓睁开眼睛,低头喝了一口茶,睫毛纤长且密:“去,跟掌柜的说,找几个眼生的,去华瑞布桩收土纱,有多少收多少,他现在觉得黛绢好卖,肯定会筹周转的钱两准备再进一批,告诉胡掌柜,价格再压他两成”
“是”布桩的伙计弯腰行礼,转身正要走,靠在藤椅上的殿子期又叫住他:“另外告诉胡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