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大年初一早上,又被一个牌友叫出了门,说是县里有人攒了个大局,邀请冯家广去“玩一玩”。冯家广一叫就去,彻夜未归,第二天冯安正犹豫要不要打电话找他,警察却是先一步找上门来,说冯家广涉嫌聚众赌博,已经被收押到县公安局里去了。
冯安再怎么厌恶冯家广,毕竟对方也是自己的父亲,真被抓进去了,总不能袖手旁观,于是只好硬着头皮给蒋予安打了电话。
蒋予安听他说完,心中大致有了数,略思索片刻,便让司机掉头往自己公寓的方向开,对电话里说:“好,我知道了,你别紧张,我现在就过去。”说话的时候,他那声音倒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蒋予安从商多年,一贯是讲信誉的,自己签下的合约还没到期,他不会翻脸不认。但是合约继续维持下去,对他并没有什么收益,所以这次帮冯安解决了问题,他决定找个机会和对方谈一谈,最好是能够在双方都满意的条件下,把这段关系提前终止。
蒋予安如此想着,回家先放了行李,然后亲自开车上路,边往冯安老家的方向去,边给家里关系很熟的律师打电话咨询建议,又联络警政方面认识的人,层层往冯安老家所属的那个县城牵线。他做这些事的时候很认真,因为自己作为毁约的一方,在道义上是理亏的,所以只能从别的地方提高谈判筹码。
他思路清晰,层层推进,甚至连对话都预想好了,然而真等见到了冯安的面,他那些设计好了的措辞忽然又都说不出来了。
因为冯安还要配合警察做笔录了解情况,所以他们直接约在了公安局碰面。蒋予安赶到的时候,冯安已经结束谈话从公安局出了来,正站在公安局门口的人行道上。不知道他站在那里等了多久,蒋予安在路边停好车下来,他没看见,目光没什么焦点的望向前方,好像正在想着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想,只是走神。蒋予安从后方走过去,抬手按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才受惊似的颤了一下,朝着蒋予安的方向转过头来。
县城里没有高楼大厦,凛风没遮没掩,四面八方的往人身上刮。冯安单单薄薄的站在公安局门口,面孔苍白,耳阔彤红。仰头望向蒋予安,他动了动干燥的嘴唇,刚才还在发呆的眼睛忽然明亮起来,很轻的叫了一声:“蒋先生。”
这一声轻轻的,然而尾音上扬,带着明显的喜悦。
蒋予安听了这一声,一颗心本来理直气壮的,竟然虚了一下,那些提前准备好了的动听话语也卡了壳,堵在喉咙里没能出来,只干巴巴的吐出一句:“警察现在怎么说?”
说完这话,他自己都觉出了自己的笨嘴拙舌,并且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明明见识过无数达官显贵,再大的场合都能侃侃而谈,为什么会现在对着一个十几岁的小孩子怯场。
冯安没发现蒋予安的异样,照实答道:“警察说还要继续调查。”
蒋予安收回冯安肩膀上的手,暗暗做了个深呼吸,感觉头脑在冷空气的刺激下彻底冷静下来了,才对冯安安抚的笑了一下,说:“那说明还在侦查阶段,没有定案。没事的,别紧张,只要涉案金额不是很大,你父亲可以出来。”
他又说:“外面冷,你去车上等我,我进去和负责这个案子的人见一面。”
然后他便要往公安局里走,可是冯安忽然从后面拉住了他。
蒋予安回头问道:“怎么了?”
冯安问他:“蒋先生,你打算怎么让他出来?”
蒋予安说:“取保候审,你父亲的情节如果不是很严重,今天就可以出来了。”
冯安又问:“要花钱吗?”
蒋予安回答他:“要。”
“那不用了。”冯安说,表情和声音都很冷静,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模样。
蒋予安楞了一下,觉得冯安可能是还没有搞清楚,于是告诉他:“取保候审只是一个程序,不一定真的会再审。但是如果不走这个程序的话,公安系统有自己的章程,就算我已经打过了招呼,他们也是不能随便放人的。”
冯安点了点头:“我知道。蒋先生,你别为他花钱。”
蒋予安有点困惑,想了想,自以为明白了冯安在顾虑什么,于是宽慰他道:“没有多少钱,你不用放在心上,人没事才是最重要的。”他笑了一下,又说:“而且是你给我打电话的,现在我人都来了,你怎么又不让我帮忙?”
冯安承认了:“是我打的电话。”然而紧接着他又说:“蒋先生,对不起,我不应该给你打这个电话的。”
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今天早上警察联系他的时候,他除了惊惶,便是六神无主。想找个人商量,可是各路亲戚早就对他们家避而远之了,他没有办法,所以才打给了蒋予安。但是后来在做笔录的时候,面对警察疾言厉色的一个又一个问题,他忽然反应过来,第一次这样清醒的认识到了自己的处境——自己现在之所以会坐在公安局里,莫名其妙的受人盘问,遭到恐吓,全是因为冯家广——这位当父亲的,非但不保护他,反而要害他受委屈;而他家里落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