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但中气十足,带着赣语方言的调子,阮暮灯猜测,这人应该也是个练家子。
于是他翻身下了床,走到桌边,亲自给这个陌生人续了杯茶。
“不错不错,虽然茶不是什么好茶,但那小子的徒弟却是个孝顺徒弟。”
中年男人端起茶杯,也不怕烫口,仰头就一口气闷干了杯子里的茶水。
“还未请教前辈高姓大名?”
阮暮灯又帮这人倒上茶,恭恭敬敬地问道。
正面看这忽然闯进屋来的中年男人,阮暮灯发现他的长相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年轻,看起来只有四十出头的年纪,一张国字脸轮廓分明,下颔无须,眉毛却很浓密,悬胆鼻、四方口,算不上俊美,却很有男子气概。
“哈哈哈哈!”
听到阮暮灯的问题,中年男子忽然放声大笑起来——然而奇怪的是,他们说话的声音和男人的笑声那么响,躺在三步开外的沙发床上的萧潇,却依然闭着眼睛,跟头小猪似的,睡得毫无所觉。
“我一辈子收了俩徒弟,全都没教好!”
中年男人答非所问,而是转头瞥了瞥熟睡的萧潇,又目光灼灼盯着阮暮灯。
“一个徒弟教成了混世魔王,谁都奈何不了他;另外一个虽然心肠好,但就缺了点志气,整天就知道混日子!”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将刚才看着的古书卷了起来,用书卷在阮暮灯脑门上拍了两下。
“没想到萧潇那臭小子比我有眼光,徒弟是个争气又孝顺的!”
薄薄的书卷拍在脑袋上,自然半分都不疼。阮暮灯睁大眼,电光石火间领悟了面前这个中年男人的身份。
“师……”
他最后一个字还没出口,就被兜头而来的书卷打断了。
“行了行了,别整那些虚头巴脑的礼数了。”
中年男子挥了挥手,一只手肘支在桌上,两脚翘了个二郎腿。
“也怪我当年一时心慈手软,清理门户没有做干脆了,才会有后头这许多破事儿。”
男子长叹了一口气,抓了抓脖子,“现在想来,一切都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啊!”
阮暮灯心头砰砰直跳,似乎意识到了男人的弦外之音,立刻正身抱拳,深深一揖到底。
“恳请指教!”
“你这瓜娃子,老道我都作古多少年了,难道还能还阳替你们打架不成?”
中年男人又用手里的书卷往阮暮灯的后脑上招呼了几下,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再说了,打不过你们就不能想点别的法子吗?自己琢磨去吧!”
说完,他把手里的书往桌上随手一拍。
待阮暮灯再抬头的时候,屋子里已经空空荡荡,早没了那中年男人的身影了。
桌上的线装古书还维持着刚才中年男人卷起揍人时的状态,发黄的书页已经被蹂躏得皱皱巴巴的了。
借着台灯的昏暗光照,阮暮灯一眼扫到书页上的内容:
“昔道宣律师独坐禅房,忽闻有雷声自西天来……”
第 122 章、十三、天谴05
东边的天际刚刚泛出一丝鱼肚白, 熹微的晨光透过窗户照在沙发床的床头前, 阮暮灯倏然睁开眼,目光聚焦在头顶遍布霉斑的天花板上, 一时间有些怔忪。
在他脑海的认识之中, 他分明已经“醒”过来了一次, 正坐在桌前看师祖他老人家留下来的书,可这一转眼, 他居然就又躺在了萧潇旁边, 搂着恋人睡得热热软软的身体,再次从梦中梦里醒了过来。
阮暮灯愣了一会儿, 回忆自己在梦境里见到的一切。
长相很有男子汉气概的师祖, 以及那人不像方外高人, 反而更似个浪荡游侠的举止做派,还有他仿若不经意的两句提点,以及……他在梦中看到的那本连装帧线都快要散掉的破书。
阮暮灯的记忆力一向非常好,但凡看过一遍的书籍, 虽然不能以“过目不忘”简单概括, 但记住个八九成那是绝对不成问题的。
可即便他在梦里看得很认真很仔细, 但他此时此刻仔细回想起来,却无论如何也不记得后面到底写了些什么,只牢牢记住了他乍然看到的第一篇内容——一个情节十分荒诞,却很有趣的小故事。
是的,他那位长相气质都和“仙风道骨”完全不沾边的师傅,特地入梦一趟, 给自家徒孙留下的书,既不是什么秘术宝典,也不是什么阵法咒文,而是一本仿若旧时坊间流传的志怪杂记的抄本。
故事说的是,唐贞观年间,有和尚释道宣,即世称道宣律师,曾有一日在禅房里打坐的时候,忽然听到西方窗外传来隆隆雷鸣之声,而且雷声越来越近,最后就停在他的禅院外头。他抬眼看向屋外,分明天气晴好,毫无即将行云布雨之兆,立刻掐指一算,竟是有妖物藏身在近侧。
于是道宣和尚脱去身上僧袍鞋袜,纷纷丢到窗户外头,但雷声依旧没有停歇的意思。道宣随即仔细地检查了自己的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