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视窗外,有些心不在焉地扔下一句话。
“有什么不习惯的,又不是第一次。”
“不,不是第一次?”
唐琮回转眼眸,嫌弃地对着他自己那张变呆的脸道:“落水之前就让你想,到现在还没想出来吗?真是愚钝!”
“小的,小的是真的没想起来。王爷您,您再明示几句......”
“本王真是昏了头,竟然将你撒的酒疯当真。”说完,甩了甩衣袖,闭眼不再说话。
可一句话惊醒了懵中人。
话从耳入震醒了神智,唇上残留的触感唤醒了醉酒那晚遥远而混乱的记忆,虽然许多细枝末节变得模糊无比,但某个瞬间却如泄洪一般汹涌而来。
乍得记起那晚毫无顾忌地酒鬼举动,吴尽夏紧闭起双唇,顾自暗中懊恼。想起近日两人之间的纷杂瞬间,一双手脚又变得有些无措,一时间竟是连跳车的念头都有了。
难道,这小王爷生气,是因为这个?
也对,何况那会儿还装了个男人。
想及此,吴尽夏耷拉着脑袋,嘴唇微微翕动。“王爷,小的真的是犯了诛九族的大错,但小的是个孤儿,没有九族可诛,您就不必大费周章。”说着说着,她觉得扯得好像有点远,又将话茬拉回。
“您方才金口已开,将这两桩糊涂事一笔勾销,那定是您大人有大量,不再跟小的计较。小的也知道,如今这状况,没办法与您保持太远的距离。等我们魂归原位,小的保证定不会出现在您的视线内,再也不会惹您心烦了。”
一串话行云流水,小王爷越听越心寒。话说的倒讨巧好听,真实意思无外乎是将他拒之千里。他眉峰紧紧褶起,睁开眼看着仍旧埋头装鹌鹑的那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罢了,随你高兴吧!”反正如今是跑不了的,如若日子久了还不成,就算绑也要将人留在王府。
吴尽夏听言,心中的那块重石却没有完全放下。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小王爷的诚信度显然已经降到了最低值。凡事还要多留几个心眼,不然保不齐小命又要丢。
吴尽夏独自在座位上眼观鼻鼻观心,小王爷也断了继续说话的念头。俩人各自揣着心思,一时无话,唯有马车外的喧嚣声渐行渐近。
先行回府打点的令一令二站在树荫之下与三两位金吾卫攀谈着市井趣事,正聊到礼部王侍郎苦守唐王府三日三夜的窘状时,便见马车徐徐地进了城门。
令一拉了一把正在胡说八道的令二,快步走向着马车。
“王爷,这一路可顺当?奴才们在此等候多时,恨不得早些恭请您回府。”令二嘴巴甜,奉承话连想都不用想便脱口而出。
“回王府吧。”唐琮早已习惯令二恭迎,此时听他的话也没抵消掉坏情绪,淡淡地回了句。
听着是“吴尽夏”开了口,令二又追着问道:“吴楼主,马车已经给您备好了,您是回白匚楼还是回李家?”
“回王府,都回王府。”吴尽夏看着唐琮越来越Yin沉的脸,忙抢先喊了话。
令二突然被“小王爷”吼了一声,吓得忙窜到令一身后。令一朝着马车大声回了句“诺”,转身便拎着令二跟上,一脸幸灾乐祸地嘲笑:马屁又拍到马蹄子上了吧!
一行人穿梭在长安城内,正巧赶上东市散集叫卖,人头攒动走得甚是缓慢。吴尽夏挑帘往外瞧着,内心不断感慨回归故里不易,却偶然看见角落里三五大汉正围着一个插着草标的小姑娘惊怪嗤笑。
吴尽夏急急喊了“停”,车夫闻言忙拉了把缰绳。
唐琮正在闭目养神,此时被急停,刚刚才被缓和的脾气又有些微动。他睁眼不解地看着对面人,见其目光微滞,也挑帘望了过去。
长安为大唐都城,又是商贸重镇,家家户户的小日子虽然不见得多富有,但起码过得舒坦。能插着稻草到集市上来自卖,如不是流民,那便是家中遭遇了横祸。
遥遥听着三五大汉嗤笑,听出来那小姑娘是先后克死了爹娘,无能为力之下才来自卖。那女娃低眉顺眼,挨着骂也坚定地跪在地上,一张瘦巴巴地脸上带着几分倔强。
没来由的,吴尽夏想起了十一年前的自己。她有些于心不忍,未与小王爷商量,便下了马车,上前拦住那几位大汉。
小王爷的名望震慑五湖四海,几位大汉瞧见来人俱是跪倒在地求饶。可吴尽夏并不是真正的小王爷,她摆了摆手让几人起身离去后,便将那女娃拽了起来,拔掉她身后的稻草,又捋了捋脸颊两侧的发丝。
小姑娘有些瑟缩,低着头小声问道:“王爷是要买了我吗?我很便宜的,才十文钱。”
十文钱,在长安城,也就只能去西市二街梁掌柜家吃半碗冷汤面。
吴尽夏心中酸涩,一股子爱屋及乌之情油然而生。“你知道白匚楼吗?你去那里找李掌柜,告诉他是小吴将你买了下来。他会好好安顿你的。”
小姑娘有些疑惑,明明是王爷拔的标,怎么是小吴买的自己。这个小吴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