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秋和本来是做好了一辈子走不出回忆的打算的,但是变化来得太快,超过她的预期。她从未想过自己能坦然淡定,没有不舍地删除虞城川的联系方式的。从前那些借口在真正放下之后都不算理由。就算没有了体面,就算有一堆共同的朋友,他们也可以陌路,并不会影响什么,从前那些借口,就真的只是借口。
人一下子失去信仰不会死,会和闺蜜喝下午茶。
师慕简直不敢相信原秋和这次是真的和虞城川断了,尤其是她知道原秋和居然还怀孕流产了以后,爱果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她庆幸原秋和终于要好起来。
“还以为这次你们能破镜重圆,没想到你终于肯狠下心了。”师慕喝着咖啡感叹道。
“两个死性不改的人没法破镜重圆。”原秋和插了一块可可慕斯放到嘴里。
“你倒清醒,要我说明知道自己都是什么货色的人就别往一起凑。惹得一身伤也没结果,何必呢?”这话师慕从前不敢说,现在原秋和真不在乎了才敢提两句。
“贱呗,两个大傻逼。我清醒着呢,不过天生就是个疯子性格,不赢回来总不能死心。如今舒坦了,无事一身轻。今晚就去酒吧艳遇,我要泡一打小帅哥!”
“行行行,你就浪吧,你那店开不开了?听潇潇说你这几个月就没怎么去过,有时候店里她一个人忙不过来都只接预约不接散客了。”
“干够了,没劲了。要不我把英语捡起来去公司应聘?”
“大姐?你疯啦?你知道应届生都找不到工作吗?”
“试试呗,不行我再回来,姐有家底儿,怕什么?”
“疯女人。”
“哈哈哈,你明知道我的,干什么都没长劲儿。我这辈子做得最长久且无用的事,就是爱他。现在这件事也结束了,你得允许我寻个新鲜。”
这话师慕听着并不假,原秋和真就是这样的人,从小舞跳了几年后来嫌苦不学了,国画刚摸了点门道又转去学素描,素描懂了点光影结构,三庭五眼又不画了。真真是什么都会点儿,样样没长久。
“寻吧,寻吧。你能活着我就烧高香了,还敢要求你什么。”师慕无奈妥协。
原秋和看着是终于从那件事里解脱,可内心里到底怎么回事师慕不敢轻易揣测,原秋和一直都有抑郁倾向,心理咨询没断过,她怕原秋和只是表面好了。要知道一个一直记挂着的人,记挂着的事突然没了也是很痛苦的,大仇得报也好,夙愿得偿也罢,人活着是一个念想,一股劲儿。现在吊着原秋和的东西没了,她真的害怕她哪天突然就觉得这世界没什么意思了,不过也罢了。
不会的,原秋和赢了。赢了的人没有去死的道理。她会让自己记得,哪怕从前输了那么多,但她最后赢了一局,这就够了。
她会好好生活,有新的工作环境,交好多新朋友,说不定会遇见爱情,哪怕她没法再爱人也没关系,她可以做玩咖,反正快乐至上。她浪费了太多可以快乐的机会,她再也不要,只为一个人而活了。
然后她开始疯狂地泡吧,跟谁回家都不要紧。她没踏入过职场的那种环境,根本受不了,应聘是聘上了,可惜干了一个礼拜就跑路了。没关系,有家底儿,她答应了师慕好好在自家美甲店干,不全撇给潇潇了。
然后潇潇每天早上九点去店里开门营业的时候都能看见厅里横着个醉鬼,原秋和开始不回家了,她喜欢在店里待着,有给顾客准备的零食,还有能投影的一大面白墙,当时她装修时特意留的。
但是她不怎么动手干活,还是要靠潇潇,而且潇潇发现,自家老板下凡了,开始用右手给客人做指甲了,从前她家一大特色就是左撇子画彩绘的老板娘。她不知道老板为什么不延续这个特色了,而且她右手没左手画得好,可能是两只手都想练吧。
而且最近老板的作品风格越来越……个性,或者说小众,看不懂,但吸引力很多纹身,穿孔,彩色头发的客人来。
原秋和接待了一批个性十足的客人,而且打听了好多有关纹身的事儿,没敢让潇潇知道,她知道了肯定给师慕通风报信。
原秋和买了一堆颜料到店里,潇潇以为老板打算重拾画笔了还很欣慰地鼓励了两句。
虞城川婚礼当天,在他说完结婚誓词的现场,秘书递来电话,三天后婚礼上一部分人又出现在C市的某葬礼现场。
这一批人,是虞城川和原秋和的同学,他们参加完了虞城川的婚礼,又赶场一般参加了原秋和的葬礼。
真是好巧,他们的老同学,在同一天,一个结婚,一个去世。
原秋和是被潇潇发现的,死的很美,其实很符合她自己的审美,但是给潇潇吓得不轻。
割腕,血流的很漂亮,晕在平时她们给客人用的洗手的天鹅状的大玻璃碗里,特别好看。
那面投影用的白墙,被她画满了,大片的,繁复的,红色玫瑰。
还有她本人,背上,脊柱留下一列花体字母,师慕辨认了好久,才发现不是英文而是拼音,因为她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