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边关捷报频传,民间一片欢欣鼓舞,但都城的气氛却越发冷凝。
“半年前,这颗红鸾星突然不稳”
那种沉重的痛苦像是要把这个比自己还老的老头子压垮!包围着他,吞噬着他,甚至于,似将他程嗣拒绝在外,让他连安慰都做不到!
夏霄回头一看,是从顾琅玉身上掉下来的一块玉佩。他曾经见顾琅玉拿出来把玩过,对着太阳瞅也不知在看什么。他见识有限,只知道是块血玉,却不知成色价值。不过以顾家的家底,估计也不
一切如李木深计划的那样进行着。
“哒。”有什么东西掉到地上,发出略显沉闷的声响。
顾琅玉,这个惊才绝艳的男子,身死。
“老顾,你又看星星呢?”程老挪了板凳过来,跟顾天一起坐在树下仰望星空。“怎的了,今天又剪坏我一株药材我都没跟你算账呢,你怎么自个儿躲这儿面壁了,一天没精打采的,以前没见你这么愧疚过。”
夏霄返回丹陵城后,等了三天,三天没有等到顾老回家,便决定先将顾琅玉下葬。再起棺是不吉利的,所以他会选一个好地方,宁静祥和,风光优美。他一个武夫,也就想不出更有意义的墓地了。
李木深愈加忙碌,苍殊也不好再拉着他在床上消耗体力,虽然明明应该是他们的蜜月期的。
天子家事谁人知,寡情薄意莫奈何。
“弼星一弱,这位新帝便黯淡了几分,今日,今日另一枚辅星没()了!!”
且不论朝堂上怎么对雍王歌功颂德、拟表赏升,原本互相猜忌的四、五皇子却似乎是找到了共同的威胁,矛头一致对外,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对付李瑄祁的势力,趁这位一向不声不响却一鸣惊人的哥哥还在边关、力有不逮的时候!
——快走!离那个人远一点,危险!他要
皇帝李梓尧当场气得背过气去,连下旨诛杀此妖言惑众之人九族的气力都没有了,被人抬回了寝宫,太医连番上阵。
帝星黯淡,新星已升!
他挑了一处平地挖了个大坑,将棺材从马车上取下来,平平整整地放进大坑。再回去马车,将顾琅玉抱出来。
光彩彻底从顾琅玉的眼中消失。
良久良久,他们像两尊雕像一样伫立在这寒风萧瑟的夜晚,程老觉得自己这把老身子骨都冻僵了,身边的老友才终于又开了口:
他只能什么都不做,静静地陪着这个仿佛一夜之间苍老十载的老人。
“还记得我八年前跟你说的,‘红鸾做弼虽险行,旦作千古一帝星’吗?”
顾天指着一颗闪烁的明星,可惜,他不说明,这么一指程老也不知该看哪一颗,漫天星斗,在他眼里都差不多。
只有有心人才知道,皇帝的病来的这么凑巧,是不是真的“巧”就不好说了。
真重啊,恩公平时看着清瘦,却原来也挺有重量。
他说得咬牙切齿,恨意绵绵。
当了半辈子好友,顾天知道对方在关切自己,但,他真的没有办法振奋起来。
可这个朋友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在自己保护他的承诺之中,死了。他都不知道掀开车帘子的那一刻自己是个什么心情。震惊,愤怒,悔恨,自弃,自厌
他白日里突然一阵心悸,剪刀下的药草就成了亡魂。不安惶恐了一天,等到星辰亮起,他便来观测自己心中最不愿面对的那个猜测,可然而
有时候苍殊也会一个恍惚,想起李木深这么忙忙碌碌殚精竭虑的,为的都是怎么把他的兄弟、侄儿干下去,甚至弄死,便不免叫人有些唏嘘。所有人都习以为常地接受了皇家就是要自相残杀的设定,然身处其中的人,午夜梦回的时候又是否心惊?
夏霄无意义地想着。
“记得。”程老点点头,他们当时还笑闹过,自己骂这老不修花匠故弄玄虚装模作样。
皇帝一连数日不曾上朝,重病之症似乎更坐实了帝星黯淡的说法。
这是顾琅玉生前喜欢来的地方,一个热爱游历的人,能有一处还算喜欢停留的地方,夏霄觉得用来做他最后的归宿,顾琅玉应该也是满意的。
而此时,竟又传来李瑄祁领兵大败敌军的喜讯!
他拉着棺材进了一处山谷,这里的树木并不茂盛,即便是夏天也不会遮天蔽日到阳光透不进来。山谷在春夏时,满是缤纷的花草和成群的蜂蝶,饶是夏霄也觉得漂亮。
“启明星托顶天煞孤星,老夫且看你是逢凶化吉,还是天道不容,刑克大凶!”
程老不知道自己的老友怎么突然变得悲怆,是什么让老友变成这样的呢,明明白天还跟自己嬉笑怒骂?
虽然一开始是为了报恩,但相处四年,怎么能说不是朋友呢。
而他苍殊,是这场大型逐杀养蛊游戏的帮凶,刽子手。手里没有武器,染了一手的血。
天下哗然。
这个时候,在天子失道的谣言之上,钦天监血溅金銮留下绝命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