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宗钦踉跄着从传送门里钻了出来,他几乎是狼狈地摔倒在地上,然后抬起那只沾满鲜血的袖子,努力把手伸出来。
那把陌刀可真快,在发现他点上符咒的时候,便向着他的左手砍去宗钦抬起手,他的食指和中指各被削下了一个指节。所幸最后符隶还是发挥了作用,把他送回了宗家附近。
早知如此,还不若一开始就用神行符呢。他叹了口气,站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又掐了个法决,搞干净鲜血淋漓的袖筒。
但只做完这些,还不足以掩盖这么狰狞的痕迹
宗钦摸向胸口挂着的储物玉佩,再放下时,手里多了两节长度适中的小木条和半卷绷带,他熟练地将木条接在被削下的指节处,然后用绷带包起来,裹了严严实实的一圈——那儿的伤口已经愈合了。
他重新活动活动手腕,确认外面看不出异常,这才慢悠悠地拐出这条破败不堪,长满荒草的小巷。
其实这些地方,本来也都是宗家的外院,但现在人丁稀少,这儿也就荒废了下来他摇摇头,呼出一口浊气来。
现在已经到了后半夜,天际微微泛着一丝鱼肚白,宗钦走到宗家宅邸的正门,便见门口围了一圈的讨债人。个个提着大红的纸灯笼,穿着青灰布衣,团团站在朱漆斑驳的大门口,叫嚷着什么。
“开门啊!有本事欠债就有本事还啊!”“堂堂瑶华剑,连这点胆子都没有吗?”
看来这次守门的是嫂嫂。宗钦心下想着,上前拨开人群,沉声呵道:“不要吵了!”
“哟,家主回来啦?”吵吵嚷嚷的人群安静了一会儿,一个为首的灰衣人钻出来,捻了捻下巴处的羊须胡,嘿嘿笑道:“您看啊,这个月的钱还没给吧?”
“和上月一并交过了。”宗钦把账本翻出来,抖给他看,“签字画押都在这里。”
灰衣人却没有直视那份文件,“哎哟,瞧我这记性”他敲了敲自己的脑壳,笑眯眯地说:“这文件上的利息,是去年的记录了,今年还是要抬的。”
“要不这样吧,前面几个月的利息,我就不算你的了,只要你把这个月的还上就好。”他直直盯着宗钦,伸出枯瘦的右手,“八十块上品灵石,不多吧?嗯?”
“你们欺人太甚!”
“咚”的一声,大门被撞开了,一个鹅黄衣衫的女子站在门槛后,手握银色长剑,咬牙切齿地吼道:“上个月骗人预支,这个月又要加息,宗家一开始不过借了你们五百来块灵石,现在一年还的都不止这个数了!”
“嫂嫂,你”宗钦上去拉她,却被一把甩开,“别叫我嫂嫂!我和你们宗家没半毛钱关系!”
“瑶华剑真是好气度。”为首的老者拍着手,一步步跨上门前的青石台阶:“只是无论你们是何关系,这欠下的债,利滚利滚上几番,都总是要还的。”他话音未落,一柄闪着寒芒的长剑便横在了面前,柳瑶华厉声道:
“再敢往前?”
老者笑了,露出嘴中几颗黑黄的牙齿,“死,小老儿倒不害怕,我们这一行都是些亡命之徒,本来就时日无多的事情,活一天算一天也好。但您的儿子才刚满七岁,纵是瑶华剑这般人物,也不会希望他年少夭折吧?”
“你、你”女子气急,一剑把他挑入空中,她正欲补上一刀,却被身旁的宗钦拦下了:“不要冲动行事,会被他们抓住把柄的。”
柳瑶华深吸几口气,终于平住心头的恨意,她几乎是咬着牙,低声对小叔子说:“我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得知兴儿的事情但我绝对不会让儿子落入这样的情形”
“嗯,我知道,”宗钦柔声安慰着,像保证,又像呢喃一样说道:“我也不会。”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时,从门后传来老妇人着急的喊声:“家主,不好了!您先进来呀!”
“怎么了?”宗钦当即转头看去,他扶稳匆忙跑来的老婆婆,轻声问:“彭姨,慢慢说,我就在这里。”
“那位后山那位”老妇人喘得厉害,看来在此之前跑了相当长的一段距离,“不知怎地,提前苏醒了”
宗钦和柳瑶华对视一眼,从对方目中看到了相同的惊讶。
“瑶华,你先安抚一下彭姨。”他把老妇的手递给自家嫂嫂,然后朝门外走去。
那灰衣老者已经重新爬了起来,见他出门,又走上前问:“如何?家主凑够钱了吗?”
“抱歉,家里临时出了点事。”宗钦抱拳,低头道:“今天可能不方便招待诸位了,不知您能否改日再来?”
“改日?你们这荒村破地儿的,来一次都要十天半月,还改日?”一个灰衣大汉嘿嘿笑道:“我们可不管你家出了什么事情,只要宗家还在一天,就必须把这笔款子还清了!”
“等等,让他说完!”老者却没那么乐观,他拦下后方群众,浑浊的眼球紧紧盯着面前年轻的家主:“是宗家后山的事情?”
“正是。”宗钦一点头,面上充满了焦虑:“我们正在商量应对的策略,要知道后山那位发起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