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那一年,漫长又充实。
文理实验班都是流动的,每次大考倒数前三的出去,普通班拔尖的补进来。
教室前面标着“非学无以成才,非志无以成学”,后头要你“用勤劳坚持,换春华秋实”。
课桌上都摞满了书本和练习。
女生齐耳短发,男生寸长平头,一个个套着麻袋一样宽松的灰白校服埋头读书。
还时有幽灵一样神出鬼没的班主任在窗外、门后盯你。
不用再多理会物化生,数学也多了霍岩的指点,我学习没有以往吃力,常常趁着课间编写人物小传、构思小说情节,或者掏出课桌里的文艺理论背上几段。
偶尔抬头看一眼周遭或奋笔疾书或摇头晃脑的同类。
坚定有之,麻木有之,迷茫更有之。
我多半时候是冷漠的,但极少数情况也会生出几分矫情的悲悯和自伤。
然后自己都觉得恶心,带上纸笔跑去找霍岩。
这招人恨的家伙只会比我更放浪。
打球、练琴样样没落下,还有时间去打工赚钱。
但始终稳居理科年级前三。
我们都越来越厌恶书堆和人一样多的教室,时常带着书跑到清静处呼吸新鲜空气——在Cao场上用英语互怼,在人工湖边互抽《出师表》,躲在天台上偷偷接吻
吻到情动顺便打一炮更是常有。
等我们俩的体ye在一中的每一个无人角落都留下过痕迹,高二结束了。
高三就要拉开帷幕。
“所以你跟你妈说了吗?”
已经跟班主任提交了离校申请,也上网报名了首都的艺考集训班,霍岩还磨磨蹭蹭地没告诉他妈。
“我怕我说了她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同意。”他烦躁地摸出一根烟。
“她不同意你就不去了?”我把烟抽走,正色道,“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他闭了闭眼:“好!等她回来我就跟她说!”
结果意料之中,他妈妈不同意。
但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他爸也来了。
这对前夫妇时隔一年多又站在了统一战线上。
霍岩被关在家里的第一天我们还能正常联络。
第二天他的手机就直接被关机了。
要出发去首都的前一天晚上,我等不住了,去按他家门铃。
霍岩妈妈开的门。
“阿姨你好,我来找霍岩的。”我尽量微笑。
“不好意思啊小越,”她温柔道,“霍岩跟他爸爸出国去玩了。”
玩?
他会不声不响就跑出国玩?
把我当什么了?
她在骗我。
我回到房间一脚踹翻了椅子。
气得浑身发抖。
他是我的,是我的你们凭什么关着他?!
“哥!哥!”赵子舟突然在房门外喊我。
“滚!”我没心情应付他。
“不是啊,你听我说!”他居然直接推门进来了,“额”?
Cao,刚忘了锁门。
“你最好是真的有事。”我冷冷盯着他。
他梗着脖子看我:“你倒是跟我来看看啊!”
拽着我往他房间跑。
“哪,你看!”
隔壁阳台,霍岩正叉着双腿站在栏板上,双手紧扒着墙上水管,姿势奇丑无比。
“嗨,晚上好。”他侧低头勉强对我们笑了笑。
“你去把房间门锁上!”我命令赵子舟。
“可是”
?
我瞪他一眼。
“哦,好啦。”他不情不愿跑去锁门了。
我利落地翻上这边的栏板,左手抓住顶上晾衣杆,伸出右手。
“把手给我。”
“你疯了?!把你带下去怎么办?”他皱眉。
“别废话了,把手给我!”我又往前倾了几度,直直看着霍岩,“大不了一起摔死啊。”
摔成一堆烂rou没人能把我们分开才好。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伸出一只手臂。
两只手慢慢在空中触到一起。
紧紧相扣。
“哥!”赵子舟突然冲出来,“太危险了,你快下来啊!”
“闭嘴!”我懒得理他,又看向霍岩,“我握紧了,你先把一条腿迈过来。”
“好。”他动了。
“有病啊你们!”赵子舟骂完跑过来抱紧我小腿,“哥你握不住就松手,别把自己也摔了!”
“你小子,”霍岩整个人都过来了,紧紧扒着我,“我跟你有仇吗?”
“哼!”赵子舟把地上的一个大包捡起来,“死变态,半夜乱扔东西!还偷翻人阳台!”
霍岩先从栏板上跳下去,又扶着我下来。
“臭小鬼,我这叫偷翻吗?”他接过那个包,得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