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绝望地呜咽一声,幽绿的眼眸褪去凶狠,艰难地转过头,惊惧地望向悠然踱步而来的杏袍女子,“放、放了我吧……我,咳咳,我真的没有见过你说的……呃啊!”
眸光一黯,那犬妖口中又溢出大滩鲜血,四肢抽搐了几下,终是绝了声息。
杏袍女子手腕一转,将在他胸口轻旋一下的重剑抽出,垂眸淡淡一笑,声若幽兰,颜如拂晓,神色却极是冷沉:“留之无用,不如送下去陪那几个,好歹黄泉路上也有个伴。”
语毕,持剑轻甩,抖去剑上的鲜血,收剑入鞘,打量了一番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为难地蹙了蹙眉头,轻叹道:“狗rou羹,狗rou煲,狗rou火锅……可惜了,嫣儿不爱吃狗rou。”
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也没得到合意的食材,杏袍女子转身拂袖而去,朝着一处急掠,继续搜寻。
淡雅清秀的脸上不由闪现几分焦灼,而身后所负的那柄墨色重剑也不免多了三分煞气。
这一头正忧心忡忡地找人,那一头却不再针锋相对,因着“崇华”二字,谈兴正浓。
“小丫头,缘何不说话?”看钟离晴震惊得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与方才初初照面时的潇洒自如截然不同,白发女子手腕一抖,收回了即将抽向她脸侧的鞭子,不解地看着她。
对上那双潋滟纯澈的眸子,钟离晴动摇的心神陡地一定,掩饰地勾了勾唇,不答反问:“前辈是如何识破在下身份的?”
——起先还“臭小子”长、“臭小子”短地呼喝,怎的交手没几招,就识得自己是个女子了?
钟离晴自认伪装得毫无女气,那白玉面具也非真仙之上看破不得……却有意无意避开了“崇华”二字。
“我闻到的。”白发女子反手点了点唇,抱臂绕着钟离晴转了一圈,随后越发肯定地点了点头。
“闻到什么了?”钟离晴挑了挑眉,好笑地抬起衣袖。装模作样地闻了闻,有些不信,暗自笑道:这白发女子莫不是属狗的?闻?能闻出什么来?
她可没有佩戴香囊、涂脂抹粉的习惯,若说草药味,倒还有些可能。
可是,清苦的草药味,又缘何能确定自个儿是女儿身?
“你身上,有一股极淡的绿萼梅花的味道,只有长期饮用绿萼梅花所酿之酒、所泡之茶,才会携着这种香气,一般人自是闻不到,不过我天生五识灵敏,又对绿萼梅花的味道极为熟悉,这才认得出来。”白发女子揉了揉自己的鼻尖,认真地看向神色一滞的钟离晴,振振有词地说道。
钟离晴听她提起绿萼梅花时,便心知对方的确是识得崇华——在寒梅峰上的日子,她几乎是日夜与那绿萼梅树相伴,又时常酿酒泡茶与师尊享用,与对方所言倒是不差。
不过,这也只能说明自己与崇华剑派关系匪浅,可与她的性别无关。
更何况,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自己也能推说是在别处寻得的绿萼梅树,又不一定是崇华独有的……强词夺理也好,总是要撇清关系的。
心中虽痛,面上却丝毫不显,钟离晴朝她竖起一指,摇了摇,笑道:“只是这一点,未免牵强。”
“最重要的一点是——直觉。”白发女子歪了歪头,忽然露出一个清妩灿烂的笑来,“你执剑轻笑的样子,很像一个人。”
“谁?”钟离晴顺势问道,却隐隐不安,只觉得答案会出人意表,是她不可承受的。
“我妻子。”就听白发女子斩钉截铁地说道。
“……什、什么?”若不是对方的神色太过正经淡然,钟离晴几乎要以为自己遭了调戏。
哪有头一次见面,又拔剑相向的人,会承认对方像自己妻子的?
更何况——妻子?
莫非……
钟离晴陡地睁大眼睛,却见对方的笑容愈甚,回眸朝着一侧轻道:“她来了。”
话音未落,一袭杏色踏剑而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仿佛见到天外飞仙,袅袅出尘,教人不由看得痴了。
钟离晴倒是不至于看痴,却是教那宽背大剑所慑,经脉中好似剑气横生,蠢蠢欲动地焦躁着,就连一向低调冷漠的寸心剑也隐约“嗡嗡”震颤,像是被那人的大剑所吸引,露出久违的战意——恐怕这就是剑客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应吧。
指间用力抓住了兴奋不已的寸心,钟离晴压抑着拔剑的冲动,默默看着对方掠至她面前,随即毫不留恋地越过她,跃下剑来,紧张地扶住那白发女子,上下好生打量了一番,清隽的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关切,全然不同初时的飒然:“嫣儿,可有受伤?为夫不过一个转身,你怎的就自个儿跑远了?迷路了怎么办?幸好这万里追魂蛊在迷宫里也没有全然失灵,隔着小半里地,终于有了反应……”
喋喋不休的模样,令人咋舌。
“姓叶的,你好啰嗦!我又不是小孩子!”白发女子嘴上嫌弃,更是没好气地挣开那人的手,瞪了她一眼——只是眼角眉梢却都漾开了暖融的笑意,宛如空茫漆黑的夜空撕开了遮罩,绽出璀璨银河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