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长辈,关启梵也不会做出什么犯上的事来,只是黑着脸问:“四叔输了多少钱?”
四婶哭着捶了四叔一把,四叔才支支吾吾的说:“二、二三十万。”
关启梵从钱包里摸出一张卡,四叔刚要去接,关启梵把手偏开,递给四婶:“婶子,卡里有十五万,你拿着,密码我一会手机发给你。”
他说:“多的我也帮不上。”
他说:“你们不要在这待着了,我爸醒了可能不太想见到你们。”
他说:“堂弟两个很争气我知道,你问问二弟愿不愿意来深城,我可以带他。”
他定定的看了四婶好一会儿,她虽然说话嘴不会拐弯,但打小对关启梵挺好,经常给他弄点山上的新鲜果子吃,人也是勤劳的人,能吃苦,也吃了一辈子的苦,独独嫁错了郎。
“四婶……”他欲言又止,眼里浮现怜惜神色,转身走了。四婶忽然就热泪盈眶,扭头就对四叔斩钉截铁的说:“俺要跟你离婚。”
***
滴——滴——滴——
病床旁的仪器发出轻微的声响,关爸眼睛疲倦得睁不起来,身体也好像没有了知觉,只好昏昏沉沉的继续睡,之前的事断片似的,怎么记也记不起来。
“阿姨,你再睡一会儿吧,等叔叔醒了我会叫你。”这道声音是陌生的,又是熟悉的,他记得这是那个小薛,他女儿那个可笑的女朋友。
柳蓉似乎很听她话,没再说话,应该是继续睡了。
“瑾瑜,你也睡会儿,昨晚到现在都没有休息,身体该熬不住了。”
“可我爸他……”
“医生不是说没事了么?来,我抱着你睡。我也是医生,会看着叔叔的。”
病房里再次安静下来,关爸却怎么也睡不着了,一个女人……他曾经想,一个女人,那么脆弱那么不坚定,怎么能够给她女儿幸福?
他又想起薛离衣质问过他的话:你曾经做到过的事,为什么要来质疑我?
也许经过生死关头,人都会变得大有不同,他清晰记得濒死的那一刻,整个人灵魂都被抽离了,走马灯似的演绎过他的一生。
人生本身是一场豪赌,他赌赢了,为什么不肯相信他女儿的眼光,为什么不肯相信她也会赢?
眼前似乎能感觉到光,白茫茫一片,慢慢的清晰,床前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怀里正靠着他的女儿——他口口声声称之为骄傲的女儿。
以前是,现在是,永远是。
好像心头放下一块大石似的,关爸彻底沉沉睡去。
薛离衣看见关爸眼皮掀了掀,又睡了过去,空余的一只手摸到他的脉搏,也微微松了口气。
低头看见关瑾瑜紧蹙的眉头,手指揉在她眉心,温凉的唇落了上去。
***
中风患者的康复治疗是很重要的,耽搁了会导致肌rou萎缩,以后再也站不起来,关爸这样的人,要是后半生只能坐轮椅,连正常生活都无法独立,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所以刚醒没多久,他就迫不及待地想进行恢复治疗。医生说初期患者以卧床为主,康复训练以被动为主,保持良肢位,傲气的小老头——关爸就每天躺在床上活动大小关节,屈曲、伸直,做到动不了才停止。
然后就是肢体按摩,尤其是对患侧手肩,下肢的按摩,能够达到有利于血ye循环,消除肿胀,缓解疼痛,预防褥疮和静脉炎的效果,有利于肢体恢复。
柳蓉和关瑾瑜想给他做,被关爸拦下,暂时说不了话只能用下巴尖努着病房的门外,两人满头大汗,好容易才猜出来他是要薛离衣进来。
薛离衣怕他看见自己动怒,所以从关爸醒后一直没有进来过,只有趁着他睡着,过来送个饭,和关瑾瑜说说话。
每次薛离衣给他做肢体按摩,他都耷拉着眼皮,也许是拉不下脸?薛离衣心里这么想着,就不住地找话题和他聊外边的事,谈谈时政,最近的新鲜事,哪怕关爸只能用眼神回应——更多的时候是在瞪她。
关爸心说:这小孩怎么就这么烦人呢?天天叨叨叨,以前不是挺安静的一个人么?
过几天薛离衣不叨叨叨了,关爸又心说:这小孩怎么这么无常呢?昨儿个的那事才说到一半,她当是在讲一千零一夜么?
关爸于是又瞪她,眼珠真个铜铃也似。
关瑾瑜全程观望,日日见她老爸吃力地挪动着僵硬的五官,只有瞪这个神情做得炉火纯青、登堂入室,忍不住踱步到走廊里,坐在长椅上放肆的笑起来,眉毛弯,眼睛也弯。
肩上搭上两只手掌,微微用力的往下按了按。
关瑾瑜抬头正对上薛离衣含笑的眼。
“嗯?在笑什么?”
关瑾瑜抓过她的手,在光滑的手背上亲了亲,又在柔软的手指上亲了亲,把手贴在自己脸上,微眯着眼睛。
满足地蹭了蹭。
薛离衣忽然说:“我没洗手。”
关瑾瑜:“……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