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日照很美,微风很美,甚至连院子里忙碌的宫女都很美。
体内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很少有这样停下来看云,看时光的时刻,顿觉周身都是温凉的,可亲的。很安静。
本已闭上眼睛假寐。
宫外突然有人喊:“皇后娘娘驾到。”
我睁开眼睛,起身。
小姐站在堂口:“别急,慢慢来。”
我朝小姐行礼:“臣妾拜见皇后娘娘。”
她想扶我,又把手缩回去了:“你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
“身体可好些?”她坐下问我,招呼我也坐下。
“还好。”
“你面色不好,多吃点东西补补吧。”
她带来了一些补品。
到这个时候我知道很多人都在打着我孩子的主意,所以不可不防。
吃的东西表面上让御厨做一份,其实暗地里都是小杯偷偷给我做的轻粥小菜。
“谢皇后娘娘厚爱”
她道:“那倒没什么。都是从慕府带过来的,嫂嫂也怀了孩子。”
我心微微一动,面色仍不变地道:“那可真是件喜事了。”
“嗯,哥哥也算有后了。”
我的思绪有些飘远,转而又看见小姐侧过脸,指甲涂着凤仙花,微微摸索着茶杯的青色花纹。
她仍是那样美,但这美里已带了哀怨。
她不再是当初慕家那个任性的大小姐,在这宫里她多了许多必须的“大度”和“宽容。”譬如对我,譬如对其他妃嫔。
其实,我知道她一直很希望能和皇上生出一个孩子继承大统,她一直以为她是第一个生的。
小姐有着名动大和天下的美貌,有着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家世,但她却也仍然不快乐。这世上到底有几个人能得到圆满的快乐,亦或者人生就是在寻找各种快乐的过程中。
也许得到的东西越多,反而越不快乐。
她起身:“你好好休养吧,本宫回去了。”
我蹲身相送,起身看着她的背影。
少爷也有孩子了。
我看着两个人都未动的那两杯茶。
有时候人生真是奇怪,她怨我,我怨江小姐。
可我们这些女人之间却从无半点仇怨。
小姐离开后,小杯打开那些东西,尽是些金贵的燕窝鹿茸。
或许是有些伤感,加之明白小姐是不会害我的,更何况她是这么堂而皇之的送过来。
小杯扶我坐回椅子。
先前那种寂静没有了,我看着远处白云仍在缓慢地缓慢地流动,风吹树叶,花落带香。
可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我看着送来的东西中有些枣子,叫小杯拿了些过来,入口,微甜,这是极好的。
我本是最喜欢吃这些平常的东西的。小时候家里边有棵枣树,宝儿还小,常常托着我的手要吃枣子。
我便爬上去晃树枝。
可爬高了一往下看却吓着了,不敢下来。
那时候爹娘都出去了,只有我们三个人在屋里。
姐姐一直在下面说:“跳下来吧,跳下来吧,我接着你。”
可她毕竟食了言,跳下来的时候自己跑开了,反躲在一旁直乐。
那时候我发现,任何人都是不可轻信的,包括自己的亲人。
不过,姐姐看我坐在地上,手臂已经擦出了一大条血痕。还是走近查看我的伤势,嘴里怨则,“你怎么那么不小心?!”
夜里偷偷地帮我瞒着爹娘,给我擦药。
那时候宝儿才二岁,胖乎乎的,只知道用衣服兜着枣子,怯生生地用小手送一粒给我。
枣子很酸,我们几个人吃得不亦乐乎。
“姐姐。”
“姐姐。”
“给你吃。”
口齿不清地叫。
我乍然睁开眼睛。
腹内一阵开始钻心似的绞痛,痛得我几乎说不出话来。
小杯见我睡着,在我身上搭了件披风出去了。
我握紧扶手,嘴唇动着,却只能发出让我自己也听不出的声音:“小杯……”
站不起来,身体痛得几乎不是自己的。
冷汗大滴大滴的出来。
几乎摔在地上,用着最后一丝力气:“小杯……”
小杯冲进来:“娘娘!”
几个宫女抬着我到床上,太医还未赶过来,腿间却已经是血红的shi热一片。
痛。
身体痛,心更痛。
我的第一个孩子……
红色的血映出裙子。像是山火一般在裙裾上蔓延。
皇上也赶了过来。
太医说:“孩子保不住了。”
我躺在床上了,喝了一碗药下去。
身体的余痛还未消,怔怔地看着上方的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