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庄园的路途必须经过萨克镇,艾莉蜜亚看着萨克镇新旧交织的街景,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看过萨克镇更老的样子,但却想不起来和时见过。波特尔市的兴起对萨克镇造成一些影响,但是,战争让萨克镇满目疮痍才是萨克镇萧条没落的主因。
战争过后,卡芙利耶伯爵大胜灰狼军后重回萨克镇,开始了复兴重建的工作。今天的晚宴就是庆祝萨克镇由战后复苏,并且吸引资金投资。
直到马车抵达庄园前,一股异样不安感萦绕在她的心口,她深深呼吸,按着她的胸脯,低声告诉自己;「没事的,艾莉蜜亚萨芙伊,你只是紧张罢了。」
她已经想好如何替雷亚娜退掉这门婚事,毕竟感情勉强不来。贵族小姐很多,不见得非得要取萨芙伊家的女儿不可。
她会说服雷亚娜卖掉波特尔市的房子,卖房的钱拿去给伯爵还钱,姊妹两人搬到郊区住,彻底避开伯爵。
即使前途未卜,但她也不是没有自信能够养活自己。
这三年修道院的生活让她独立。她不仅学会了玫瑰栽植、养羊、裁缝。除此之外,战时物资缺乏也磨练出她一手好厨艺。她可以利用有限食材与现采现摘的野菜作出美味佳肴。虽然生性害羞,但为求生存她并不排斥搬到新的城市开个小餐馆养活自己和雷亚娜。
这是她见到奔放的雷亚娜后,萌生的勇气。姊姊勇于追逐自己想要的生活与幸福,她也应该要有同样的气魄自给自足。
艾莉蜜亚穿着缀满蕾丝与缎带的露肩米白色小礼服,望着庄园里那栋泛出璀璨灯光的壮丽城堡,心中盘算着如何说服伯爵同意让她和雷亚娜分期偿还债务。
但一踏入卡芙利耶的城堡,她便被眼前奢华的大厅震慑。
微微转动的水晶灯由几十公尺高的挑空大厅垂落,细致的金漆彩绘遍布墙面,水晶灯下是广阔的舞池,里头许多人在跳舞。
池畔两侧摆放着雕花长桌,上头摆着银制烛台与各色美食。舞池之后是L型的白色大理石螺旋梯通往二楼。参加晚宴的人很多,杯觥交错,光鲜亮丽,每个人都在笑,都在交谈,但也不乏不苟言笑的人。
她得在几百个男人中辨认谁是卡芙利耶伯爵,但这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姊姊说看谁最严肃,看谁最冷酷,看谁笑起来最诡异就是卡芙利耶。
问题出在这是个化装舞会,每个人都戴着面具!
出乎意料的状况让艾莉蜜亚措手不及。她看看左右的人,此时,一名仆人朝她走来,客气地说:「萨芙伊小姐,您可要佩戴面具?」
面具隐藏人的身分,也能隐藏表情与心事,艾莉蜜亚从善如流,戴上了面具,不安的心终于稳定下来,信步走进大厅。
她客气地向人询问卡芙利耶伯爵是否在场,请他们指出来。
他们试图帮忙,连指了几个男人,艾莉蜜亚去问了,却发现都不是卡芙利耶伯爵。艾莉蜜亚回头看了那几个帮倒忙的人一眼,他们也只是尴尬一笑,爱莫能助地摊手耸肩道歉说帮不上忙。
艾莉蜜亚望着大厅里的人群,轻叹口气。还好,她有耐性,也有足够的观察力。
卡芙利耶应该是中年人吧?陆斯恩是卡芙利耶伯爵的侄子,他的发色是黑色的,那卡芙利耶伯爵会是黑发吗?
如果她的推论成立,在场大多是金发碧眼的男士,她只要找出黑发中年男人,应该不难找到卡芙利耶伯爵。心中一定,她快步走向距离她最近的中年男人。
可惜,她失算了,或者说她的运气不好。连续问了十二名中年男子,他们都摇头说自己不是她要找的人,反而一脸古怪地打量她,欲言又止,却又不当她的面说出口。
甚至,在她转身后,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那是萨芙伊吧?」一名贵族太太侧身问了另一名贵妇。
「她走进来我就看见了。」贵妇目光冷淡带着一股轻蔑。
「还真的敢来?」贵族太太惊讶说道。「我以为她和卡芙利耶的继承人闹翻了。」
「哪有,婚期不是订在两个月后?我都收到请帖了。」
「那她和那些男人的事伯爵知道吗?」一名多事的男人听见后,好奇趋近问道。
「呵,你没看到她到现在还在招蜂引蝶吗?一个接着一个男人的搭讪」
「伯爵今晚不在吗?」
「在啊,不就在那里吗?」男人抬起下颔,眼神示意伯爵所在的位置。
「那你刚刚还跟她说你不知道伯爵在哪?」
「告诉那种水性杨花,大放厥词的女人?谁知道她今天出现在这里是抱着什么心思?拜托,替伯爵着想一下吧。」语罢,男人端着酒杯离开。
贵妇们以扇遮面,面具遮住了她们的表情,却遮不住见猎心喜的眼神。
「看来今晚有戏看了。」
艾莉蜜亚没有留意身后不寻常的流言蜚语,径自走向第十三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