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这样的想法回到家,我的心里涌上阵阵悲哀。
李四:你怕是看上人家的“杨序”了吧。(靠近张三耳朵小声说)我听说,“杨序”大的女人特能生娃!哈哈!
渐渐地,槐树村的人对此也习以为常了。若是在路边花堆里看见了两块类似焦面包的物体就像撵麦田里的麻雀一般“呵”地吼上一声,他就会摇摆两下然后转向别处去。那些在树林里撒尿的大姑娘小媳妇见了他也不再惊叫和脸红,只是骂一句:死鬼!他发出两声呜呜的声音作为回应,然后慢吞吞地走掉。
多年以后,我在街上意外看到了正在上名牌大学的她。她已经在对学校教育的沉默中变得相当四方了,整个人完全成了立方体,我是根据她那双唯一没有变的眼睛认出来的。她没有看到我,我想叫她,但开不了口。因为我突然想起在童年一次玩过家家的游戏中我曾说过会娶她当老婆的,我怕叫她之后她会赖着要我对说过的话负责。因为她实在长得太四方,估计也不大能够嫁得出去,只能赖着一个算一个。
村里当年的大姑娘小媳妇(现在已都成了黄脸肥妇)也跟着形势想起了杨序,然后纷纷觉得不好意思,因为当年在树丛里被杨序偷看的事情。但她们心里却很舒服,因为杨序实在是太帅了,叫人无法抵挡。但她们不能说出来,只是悔恨早生了些年。
我记得在我有意识的第一刻睁开眼睛,只看到四方的教室四方的课桌和四方的黑板。到后来仿佛一切都变成四方的了,包括讲台上的老师和四周的同学,就连我当时我的邻居兼同学,哪个眼睛大大的可爱女孩也变得有些四方,不再可爱。但当时她还没有全变,只是脖子有点长大,让我一度怀疑是甲亢。
张三:小李子,你看村西王家的闺女,多美的人儿呀。
就这样,杨序在人们的遗忘中慢慢长大。我们(包括作者——我)都是害怕被遗忘的人,因为我们都把它与自己的无能联系在一起,并总是因为被某些人遗忘而不快乐。但遗忘是一种外力,所以我们不能凭此就说杨序的童年不快乐。相反,他很快乐,因为有一片属于自己的蓝色天空,有一段用蓝天白云作底色用红色火儿涂鸦和黑色牡丹镶边的童年记忆。这样的记忆留在脑子里就叫做幸福,而这样的幸福对于我(作者)这个总被人们当作幸福分子的人却没有。
五月花开尽珞城(2)
据说在人们将杨序彻底遗忘的那一年他十八岁。一日清晨,人们发现村子里突然多了个翩翩公子,一袭白衣,面目俊秀,谈吐不凡,飘飘然犹如神仙之姿,而且他总是在杨老爹家进进出出,一口一个爹娘叫得欢畅。这时候人们才从记忆的最底层挖出一个“m”形状的物体,然后顺藤摸瓜,终于想起了杨老爹两口子有一个叫杨序的儿子来。然后纷纷登门祝贺,还责怪杨老爹把儿子送到城里上了十几年官学都不给邻居们打个招呼,说得杨老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当时正是在杨老爹为麻将事业废寝忘食的时候,由于杨阿娘整日忙活无法照看小杨序,只好采取游牧民族的敞放方式。光着屁股的小杨序就整日在红色的火儿之中爬来爬去,渴了就喝溪水,饿了就嚼一把火儿吃。说来奇怪,火儿这种芳香四溢的花杨序可以吃得津津有味,其他人只要靠在鼻上一闻便立刻会发高烧。所以大家都认为杨序是个异类,号召村里所有的孩子不跟他玩。不只是这一点,杨序爬的方式也相当异类:他手脚伏地,只把两瓣被太阳烤得黝黑的屁股露在花草簇成的平面之上,摆出我们熟悉的蜡笔小新的造型,在山野丛林间悠闲地游来游去,远远看着就像两只连体的王八。农闲时候他会窜到田埂边上把路人吓个半死;农忙时候又转移到田间,在那些大姑娘小媳妇躲在树林里撒尿时突然出现,惊起阵阵尖叫。
到后来,村里的人几乎都忘记了谁家还有这么一个孩子存在,只是在有人偶尔提起“杨序”这个名字的时候,人们会在大脑里记起那大约是一个呈“m”形状的不明物体。而且越来越多的人把“杨序”这个词语跟人身上的(男人女人都有的)某个“m“型的部位混淆起来。随着语言的进化,槐树村的人在日常对话中开始将两者混用或互换。比如说张三和李四半道相遇,对话:
个风雨交加的夏夜,窗外的那棵槐树亲眼目睹了杨序的整个制造过程。然后杨阿娘十月怀胎,在次年春暖花开的时节临盆。随着小杨序的第一声长啼,四周却突然变得寂静无声,方圆十里的百花刹时倾然凋谢,连藤蔓都枯萎了,只有他家门外的一株牡丹花未失半点颜色,因为这株牡丹是黑色的。翌日,当人们打开房门的时候,只见漫山开尽了一种从未见过的红色小花,娇艳如火,无际无边,永生不息。杨序叫它们“火儿”,它们也似乎喜欢这个名字,越发鲜艳起来,在大地上铺成红色的海平面随风波涛起伏。但它们却从不往农人的田地里蔓延,与绿绿的庄稼地隔着田埂泾渭分明彼此相安无事,令人叹为观止。
然后就有人主动将女儿许配给杨序,这些人又以村长张大发和村里首富李二蛋为代表。他们的女儿分别叫如花和如玉,根据看周星驰电影积累的经验我们能大致推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