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
孤儿院的那堵多年未变的旧墙一落进姜韵眼中,她便有些恍然。
小雅早已练就了对老板察言观色的好本领,体贴地扶住姜韵细细的手腕,声音压得极低,韵姐,你还好吧?
今日阳光和煦,路边的歪脖子树和院墙上乱长得几捧柳枝倒也显得郁郁葱葱,春意盎然。
姜韵任这些熟悉的景物在视线中在心头胡乱冲撞,半晌才勉强笑道,还好。
迈进院子,她发现院长和小孩们全是陌生面孔,才舒了口气。一直在耳畔此起彼伏的骂声和嘲讽声也才消散了。
院长是个中年女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有股文雅的书卷气。
孩子很多,大大小小,高瘦矮胖,面上却统一显出一种羞涩和怯意。
不刺眼的暖阳照在脸上,锁骨上,手腕和脚腕上,略带痒意,却也有股平淡的舒服。
姜韵僵硬的肢体慢慢复苏,从工作人员手中拿过带来的礼物,亲手交给小孩们。
旁边的摄影师工作尽职,时不时便响起咔嚓声。
小孩们见姜韵脸上一直挂着温柔的笑,不复一开始的紧张,有活泼的也愿意多表现几下,多说几句了。
正巧姜韵的粉丝志愿者也陆续进来了,其中不乏活跃气氛的好手,不多久,简陋的院子里便笼罩着欢声笑语。
姜韵正蹲在一个扎着冲天炮的小女孩身边,和她一起玩一块拼图,便见一张熟悉的脸凑到自己面前来。
乔真?
姜韵很快就记起了她的名字。
乔真圆溜溜的眼睛眨巴了两下,惊喜中又带着不敢置信,韵韵,你居然还记得我!
见姜韵点了点头,乔真的嘴巴都快咧到后脑勺了。她忽然觉得被席北没收了偶像的合作也没那么难受嘛。毕竟,她也算在韵韵的心中有了那么一丢丢的位置了!
姐姐,我乔真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说被收了照片的事,便含糊道,姐姐,我还想和你自拍一张!
说完,她期待地看着姜韵,却见她眼睛看向自己身后,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姐姐?
乔真又唤了一句。
姜韵如梦初醒般地收回视线,声音有些发颤,等会儿再拍。
乔真刚想说话,姜韵便迈着大步急匆匆地走开了。
金属制的小猫跟踩在水泥地面上,敲击出沉闷的声响。
乔真只沉醉了几秒女神曼妙的背影,她便消失在人群,再无寻觅跟踪的可能。
*
席北在很多个失眠的夜晚都曾尝试分析自己对姜韵的情感到底包含了什么,但每一次都无果。
他只能得出这份情感必定沉甸甸而又无比复杂,将无数个好眠的夜晚搅弄得粘稠苦涩。
在有一个无眠的深夜,他打开一个老早就加入的粉丝群,看着群友们无比活跃地吹着姜韵的彩虹屁。他侧着身子,幽暗的屏幕光照亮了他的半边脸,他机械地不断往上翻着群消息,好像这虚拟的热闹可以治愈内心的空虚。
直到一条消息,让他一骨碌坐了起来。
老大的生日会在江市边郊一家孤儿院举行,还会挑三十个志愿者一起去!
下面紧跟的是几十条哀鸣
啊啊啊我不在江市!
近距离接触老婆的机会就这么败给了距离!!呜呜呜!!
席北剧烈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夜里听得格外清晰。
我在。
他不乏得意地想着,重新躺下,很快便睡着了。
但到了当天,他又紧张起来。
姜韵出道的这几年里,他并非没有机会去见她。毕竟在同一个城市,想想办法总会见到的。然而就是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他即将见到她时冒了出来,让他自动就放弃了。
这一次难道会有什么不同吗?
出门前,他换了很多套衣服,越到最后越不耐,看着镜中略有些惨白的脸,有一种会惨遭那人厌弃的无力感。他颓丧地捂着脸,任凭自己倒在床上,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这声音,仿佛便是他失败的奏乐声。
看着时间越来越逼近,他才慌慌张张地选了一套勉强中意的穿上。
终于出门,他又不无自暴自弃地想,也许还未见到她,自己便退缩了。
是司机送他去的,提前下车,走了大概半条街。
春和景明,旧时记忆也随着绵绵清风的吹拂而随之浮上心头。
席北并没有报名参加志愿者,他偷偷摸摸地进来,照着记忆走到一处无人又不起眼的角度,看着阔别已久的故人的侧影。
她看着竟比照片里还瘦些,清美的脸上有冷峻之感。
席北感到一阵熟悉的情绪席卷了全身,他又怕了起来,大概这便是近乡情更怯吧。
他舍不得的又久看了她一眼,眼底的深切眷恋无从隐匿。
正要转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