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奶奶说笑了,成亲大事哪有不喝酒的?”
跟她在一起后,他因她病了很多年,肤色总是白得有些病态,即便今日仍然不显得健康,在鲜红盖头衬托下更加白皙了,唇角向上勾起。
她这边话音未落,后面婚房的门被人推开,梦生透过盖头看见一道青年男子身影进了门,如蒙大赦地举起手:“江霁辰!你可算来了,我脚都坐麻了。”
江霁辰睫毛在她指尖下面微微一颤,接着他站了起来,转过去拿起红色酒壶斟了杯酒:“盖头掀了,该喝交杯酒了。我跟阿生喝一杯。”
梦生无言以对,叼起酒杯,果然只是用唇抿了抿果酒。
“那你——”
“知道了。”梦生半条腿一抽一抽的麻,把空着的右腿抬到床上盘着,自己揭了盖头,随意地抛在床上。
钉子,磨来磨去,说:“那嬷嬷就出去告诉他一声,叫他不要喝酒,我可受不了酒味。”
梦生无辜地看看她,低头看见江霁辰含笑的嘴角,眉头一扬,然后听话的把盖头抛在了江霁辰头上。
嬷嬷不好再当着他面教育什么规矩,只好让在一旁。江霁辰自己对这个称呼无比熟悉,并没有感觉不对,径直走过来蹲在床边单膝蹲下,双手拿起了她的脚,询问是哪只脚麻了,然后捏着脚腕轻轻的揉按起来。他一边给她捏脚腕,脱了鞋子揉到脚心,一边仰起头说:“没喝酒。知道你不喜欢,一滴都没有喝,但是交杯酒得喝——实在不喜欢可以我们俩喝一杯,阿生,抿一下也得抿一下。”
只有磨磨蹭蹭准备黯然离开的嬷嬷在背后欲言又止许久,忍不住开口说:“少奶奶,盖头怎么能自己掀呢,少奶奶快盖上罢。”
这嬷嬷还当梦生是不懂事的小姑娘,挂着慈祥面孔说着油盐不进的话,梦生知道再问也没有结果,识趣的闭上嘴,把两个脚拿到床上来盘坐。嬷嬷眼疾手快,往她膝上轻轻一敲,“少奶奶,快坐端正了,让少爷看见了不好。”
“江霁辰,”喝酒之前,梦生问他,“我们不是说好一刀两断的吗?”
梦生长着张娃娃脸,杏眼樱唇,眉毛却生的英气,这张脸再过几年怕也还是显得小。江霁辰靠过去帮她拆了辫子,手指插进去把头发理顺,搭在他指尖的发梢被光照着透着妖异的青色,散下来落在颈侧,更加显得她脖颈纤细雪白。他用手背摩挲一会,轻声说:“睡觉吧。”
“……”江霁辰一动不动,微仰着头,精致镂花的红纱盖头落在他头顶,四个角坠下去,把他清湛的长眉秀目全遮住了。盖头下面只露出他的唇,颜色很温润。
“时将军不是说过吗,我跟他公平竞争,他如果愿意,以后还可以继续争,我等着。”
他不是不想做什么,毕竟曾经夜夜欢愉的身体已经旱了一年多,说丝毫不想是假的,但除了这种事以外,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问不出口。
那两个老嬷嬷总算自觉地离开房间,江霁辰过去把门窗关好,挑了挑未燃尽的香和红烛,回来坐在床边要跟她喝交杯酒。
5
她把自己头上死沉的头冠拿下来,江霁辰接过去放在托盘里,看着金色凤冠一摘下就显得素气很多的小新娘。
梦生卷着被
江霁辰也没在意,他在最后动动她的脚,问现在有没有好点。
说完这话,江霁辰把目光定在她脸上,轻轻的一挑眉,眼底有些冷,声音放轻柔许多,“我跟阿生以后就是结发夫妻了。时将军如果还想争什么,我奉陪到底,半步都不会让了。”
在了望城他可以质问她到底是受到诱惑一时犯了错还是真心喜欢上时旌,因为那时他认为他们之间的爱坚如磐石,自信梦生会站在他一边。可现在他连一句“你跟时旌准备怎么办”都说不出口,他只有后悔,后悔没有跟着她,让她独自去了了望城,从此时旌就进入了她的生命里。
他放开她的脚,却并不来掀盖头,双手仍然放在原位,轻声叫她:“阿生,掀盖头呀。”
梦生坐在床上微俯着身,捏住红纱一角,缓缓揭起来。
“谁要跟你断啊,”他懒洋洋地说,“你但凡打听一下知道我仍然独身,就该知道我断不断得了。”
他想,这可能就是别人说的青梅竹马比不过从天而降——看见时旌的第一眼,江霁辰就知道自己比不过他,但他不能退出,也不能空等,江霁辰不是刀不是剑,他是一把锁,她再不来,他就锈了。
她头发太短,来给她装扮的娘子们手艺就算再好,也没办法把她这刚及肩的头发盘出什么新娘髻,所以梦生是散着头发的,为了防止看起来乱,鬓边梳了几条小辫子固定在耳后,妆扮只能靠华贵的发冠。
江霁辰眼睛注视着她,青年人长眉秀目,眉若远山,眼似含情,头发马尾高束,在耳后不显眼处有个细细的梳上去的小辫子,眼尾生了颗淡色的泪痣,使他笑起来若有泪意,目光也被点缀得波光粼粼。梦生特别喜欢他这颗痣,觉得他的风流灵动这颗泪痣至少要占上三分,因为久没见到了,她情不自禁伸手摸了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