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剪拂在120来之前出了门,她带着手机,去了最近的派出所。
自首,这是她在想好报复手段以后便想到的归宿。
容安不会善罢甘休,与其等对方威胁报复,惶惶不可终日,不如主动自首,这样说不定还能从轻发落。
毕竟容安也不干净,他做的那些事没比她好上多少。
“姓名……”
“性别……”
“家庭住址……”
卫剪拂面对民警的询问将事情的原委一丝不苟地复述出来,她看着民警们有些变化的神色,心如止水。
由于事态严重,影响较大,前前后后做了好几轮笔录,卫剪拂也不得不将那些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忆的事情反复地陈述,直到最后,她实在是疲惫不堪,看着某个同一件事问了她三遍的民警,轻声道:
“你得了老年痴呆吗?三遍都记不住?”
民警正要发怒,被匆匆赶来的领导拦住了,只见领导低语了几句,两人便一起出了审问室。
卫剪拂作为既是受害者也是嫌疑人,所以暂时被拘留在警察局,等她联系完律师,就被没收了手机,完全不知道外界舆论哗然,讨论力度之大、之广、之深。
因为这件事太过离奇,又具有极大的戏剧性,完美地满足了群众的猎奇心理,消息一出,各方众说纷纭。有说最毒妇人心的,也有说防卫过当的,有人为男方声讨,要杀尽天下女拳狗;有人为女方不平,认为不过是一报还一报。
欺人者,人恒欺之。敢做就要敢承担后果。
总之网上分成了若干派系,偏向男、偏向女、让子弹飞一会儿,什么人都有,同样也吵得不可开交。
对于这一切卫剪拂都是无知无觉的,她所知道的就是民警调查取证,律师帮她维权,突然有一天来了记者说要采访她。
卫剪拂被安排在一间屋子里,离她几步路的地方站着警察,一左一右。
这是她自首以来,见过的最明亮的屋子。
她想,就冲这一会儿阳光,这个采访接受的也不亏。
卫剪拂看着记者熟练地摆放机器,放下手中的稿件,作出寻常谈话的庄坦,微笑着问她:
“网上有很多人其实都很关心你,也对你遭遇的事情很同情,他们有一些想问你,不知道可以吗?”
这套话术是卫剪拂无比熟悉的,她知道她的脸会被打码,但她还是笑了笑,觉得新鲜,世界果然是个圆,一环套一环,曾经对别人说的话如今轮到自己身上了。
卫剪拂笑过之后点点头:
“可以。”
“你爱那个人吗?”
“曾经爱过。”
“你有没有后悔嫁给他?”
“不止一次地后悔。”
……
采访到最后,记者还问了她一个问题:
“网友的问题问完了,最后请问你有没有什么想跟大家说的呢?”
卫剪拂本来轻松的神色一顿,她无比清晰而又无比认真地说道:
“我想告诉多有凌驾于弱小的人,只要TA反抗,你也会变成弱小。”
她一字一顿地继续道:
“女人,并不好欺负。”
语毕,采访她的女记者不合时宜地露出了欣赏的神色。身为新闻人,应该冷静、客观,可是这次,她的稿件似乎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