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府早都抄家了!你还带她回去做什么?!
李穆抬起猩红的眸子,他的眉眼间还带着风尘仆仆的疲惫。
齐枫的唇崩成了一条线,却再说不出半个字。
他自己都尚且居无定所,如何能带着溪溪奔波,可柳府,确实也是回不去了。
我要带她走。
司钰猛地抬头。
他从前最是风流多情,面上总是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
可他如今,却红着双眸,盯着齐枫与李穆,沙哑粗砺的声音里尽是卑微的哀求:
让我带她走,她与我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已是已是我的人了。我为她准备了一座宅院,清净的很,不会有人打扰她,院中有许多桂花树,溪溪最爱桂花,闻着满室桂花香,她定是开心至极的。
李穆的眸光沁着shi意,闪了闪。
齐枫也别开头去。
此刻,三个男人在一室灰烬中,守在自己最爱的女子的尸体旁,这三个人心中竟生出一种相同的悲痛感。
他们都爱着她,他们都失去了她。
李穆沉默了半晌,收了剑,沉声道:
我要带她去凉州。她应当回到那里。
柳言溪的外祖一家都在凉州,祖父与两个表哥都是镇守一方的大将军。
她幼时也是在凉州长大。
她随祖父与表哥们在军营中摸爬滚打,学了一身三脚猫功夫,最是离经叛道、张扬的不可一世。
她如今不过是因为爱上了李誉,怕自己行止无状,日后成为他的政敌攻讦他的由头。
这才收了小野猫般的利爪和獠牙,乖乖学做起了上京城里的大家闺秀。
如今她被李誉伤了心,定是想回到那凉州自由自在去的。
我不许!
司钰猛地起身,将柳言溪的尸体护在身后:
她已是我的人
谁都不能带走她。
一想到她要从他身旁离开,他便如同心被人剜去一般,莫说李穆还要带她去那远在千里之外的凉州。
她走了,他怎么办?
他要怎么在这没了她的上京城中活下去?!
劳烦八皇子带溪溪回凉州吧!
司钰的话未说完,齐枫艰难开了口:
殿下说的对,她应当回那里。
他不止一次见过柳言溪坐在房顶,望着凉州的方向发呆。
尤其是她初到京城的时候,总是学不会京中那些贵女们的礼仪,融不进她们的圈子。
每每被她们嘲笑了,她便要坐在房顶看着凉州方向,支着下巴唉声叹气。
后来这一切,在她和李誉在一起之后好了很多。
可没过多久,在她渐渐收了性子之后,齐枫发现她又重新回到房顶眺望凉州了。
只是那时候的她,不再是单纯的唉声叹气,眸中总是带着甜蜜而难过的复杂情绪。
也许从那时起,她便生生折了自己的翅膀,将自己心甘情愿绑在了李誉身边,为他努力做着一个大家闺秀吧。
齐枫!
司钰不可置信地看着齐枫,他的发束有些散乱,额间几缕发丝轻晃着落在猩红的眼角。
他转头看向尸体,眸中尽是温柔:
她不能走!她生前是我的人,死了,也只能与我在一处。
司钰!你还要逼她到什么地步?!她的死,我与李誉难辞其咎,你以为就没你的责任?!你这两日是怎么逼迫她的?她喊了多少疼?你可曾听过?!如今你还要逼迫她,将她强行留在你那院中,让她永世得不到她最想要的自由么?!
齐枫握紧手中的剑,浑身都紧绷起来。
李穆闻言,亦沉着脸盯着司钰,半阖起来的眸子中射出犀利如寒刃的光。
他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冷然开口:
今日无论如何,我便要带她走!齐枫,拦住他!
话音刚落,李穆便来到柳言溪的尸体旁,同时,齐枫的剑也阻在了司钰身前。
她不能走!
看到李穆小心翼翼抱起尸体,司钰瞳孔猛缩,丝毫不顾及尚在胸前横着的剑,朝着李穆飞扑过去!
齐枫来不及收剑。
那剑刃便直直划向了他胸口,衣衫划破,献血淋淋溢出,可司钰像是感觉不到疼一般,一双眼睛只紧紧盯着李穆怀中的尸体。
他怕他一眨眼,那少女便真的永远从自己的世界中消失了。
把她还给我
司钰扑了个空,一下摔倒在地,头重重磕在床脚流了血。
齐枫背对着李穆,站在李穆与司钰之间,用剑尖指着司钰:
我无心伤你,你莫要执迷不悟。
司钰素日最是爱惜自己的皮囊,成日里一副衣冠楚楚的模样,连衣摆处多了个褶子都会厌弃的立刻换下。
可如今,他身上的紫袍已破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