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室内静默片刻,蓝先生抬眸,眼前便是阿烟望向他的、清澈的双眼。
这是阿烟骨子里的倔强和执拗,从第一次相见的时候就震惊于他的韧劲,而这么多年磋磨历练下来,心性竟然未曾更改分毫。
阿烟苦笑一声:“先生,阿烟也算从小在您眼皮底下长大,这些事不想瞒您也没法瞒您。您就告诉我,当年的事情您知道多少?”
“你就是她的儿子。”蓝先生慢条斯理地将桌上宣纸折起,轻轻摇了摇头:“夫妻二人惨死,唯独一个幼子逃出来,竟然被我收下,真是缘法。”
既然是故人的儿子,蓝先生便想将他从地上扶起来,阿烟执拗不肯,静听下言。
“这事情太远了,要从玉儿的母亲说起。我与她是少年夫妻,共患难共富贵,情分非同寻常。她这人呢,喜欢玉石,尤其爱翡翠,爱到着迷。”
“那时候玉儿刚出生不久,南部出了一块世间罕见的极品,她便不顾身体要去参加拍卖会,谁知路上遇险沉船,再也没能回来。”
蓝先生叹了口气,道:“我本该陪伴她一起,但临时没能走开,居然让我逃过一劫。”
逃过一劫?
阿烟皱眉问道:“是谁干的?”
蓝先生平静地说出一个名字:“那措。”
十几年前,蓝先生的性情远没有如今这么平和,他还是个说一不二、心狠手辣的军火大鳄,开辟航线抢占领地毫不手软,版图扩张到南部的时候,与头领那措来了一场激烈的交锋。
那措已老,而蓝先生锋芒正盛,胜负不必多言,只是从此怀恨在心、远避海外,蛰伏数年后,为蓝先生送下了这份“大礼”。
也是蓝先生那时妻女在怀、仇敌退避,春风得意时心神松懈,由着妻子一意孤行去了南部参加拍卖会,结果整艘邮轮突遭海难,殊无一人生还。
而阿烟的母亲是个善良有才华,且颇负盛名的雕玉匠人,图纸已是千金难求,更别提请她亲自雕琢。那措为了吸引爱玉成痴的蓝夫人,不惜重金请到她,然而却被撞破了与玉石走私商索吞勾结、利用玉石拍卖会试图谋杀蓝氏夫妻的秘密,在那措部下帮助下紧急出逃后,隐姓埋名与他父亲隐居小城再没露过面。
这场海难看起来就是一场毫无破绽的意外,蓝先生追查数月一无所获,直到收到一张来自“知秋”的图纸。两年后,被蓝先生查出端倪逼到绝境的那措追查到阿烟父母所在地,将之紧急灭口,试图抹杀人证一了百了,阿烟父母因此丧命。
阿烟眉头紧锁,沉声问道:“索吞?您确定?”
这可真是认贼作父了,父母一死,他逃亡路上一头扎进索吞手里,刀山火海里为他卖了数年的命,直到十二三岁时索吞也被蓝先生清算,他得以被蓝先生收养。
蓝先生知道他此刻心情复杂,便没多言,沉默地拍拍他的肩。
阿烟仍在地上跪着,膝盖一片冰凉,心底也殊无暖意。
当然是索吞,那措是南部军火领头人,他则是最大的玉石走私商,若要设局,无他不可。那么,自己也就不是随随便便落在他手里卖命的了。
是怕自己脱离视线,那些凶险的任务也是真心实意地想让自己去死,只是没想到狼崽子凶得很,不仅没死,牙还越发锋利。
他顿时觉得世事无常:“您收留我,是因为我与母亲长得像吗?”
蓝先生摇了摇头,笑道:“不是,我没见过她。早知道是你的话,不会”
不会让你如此辛苦Cao劳,做个生死由人的杀手。
阿烟也听懂了,但却已没空在意他的愧意:“不那个人,他不会是真的救了我的母亲,就算救了,想必也目的不纯。”
如果真的是因为一时心软善良而出手相救,怎么会对自己那样的态度。
蓝先生这才从阿烟口中得知他即将作为一件“礼物”被送到自己手上,一时被逗得绷不住脸笑出声:“真有你的。”
笑罢又问:“不怕我骗你?”
阿烟认真地看着他道:“信他,不如信您。”
蓝玉给的假期足有半个月,阿烟却无法忍受离开她身边太久,与蓝先生简单商议过后便要动身回国。
暖阳下的树梢有一群鸟雀在叽叽喳喳,阿烟顿时联想到蓝玉身边的莺莺燕燕,攥着拳头对正在喝粥的蓝先生道:“是,阿烟这就回去了。”
蓝先生搁下勺子:“哪里嗡嗡嗡的?”
阿烟顿时屁股一紧,西裤tun线都绷紧了:“手手机响了。”
“啊、”蓝先生了然:“玉儿吗?快去吧,不用管我。”
哪里是手机在震动,明明是
可怜的阿烟走出房门的时候,双颊绯红、两腿发软。
千里之外的蓝玉摸摸发烫的耳朵,随手扔了手中的皮鞭。
地上的男孩已经呻yin成一片,满身红艳的鞭痕,却丝毫没有惧色,反而伸手去拉蓝玉的裙角:“姐姐,我我不行了,你饶了我吧!我不敢啦!”
这次的男孩并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