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巡醒时,暮色四合,竟然已经是傍晚了。距离他离家出走,过去快十六个小时了。
他一动,才发现自己右手上扎着针,床边立着输ye架,身上的伤都被处理过了。卧室门开了一半,林巡撑坐起来,看见严笠在门外跟一名男人在低声交谈。
屋子里像蒙了层灰,暗影落在严笠身上,仿佛裹上了夜色。男人挺直着背,姿态却放松,右手上拿着钢笔,忽然扭头看来。
他的目光里像有着玻璃渣子,反射出一道冷冽的光亮,锐利而薄凉。
林巡心头一颤,本能觉得有些危险,低下头去看着自己被针扎得鼓起的血管。
脚步声响起,严笠进来了。那陌生男人原来是医生,他替林巡拔了针,处理好伤口,又转身嘱咐严笠一些注意事项。
严笠认真听着。林巡怔怔地看了他半天,却只能见到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并没能换来跟哥哥的眼神交流。
这感觉很不妙。林巡突然觉得有些沮丧,他发觉这一瞬间的严笠很陌生。
明明严笠也不过二十二岁,初入社会,举手投足却丝毫不见青涩的痕迹。他永远沉着冷静,永远没有破绽。
这是他的哥哥,他的完美而强大的哥哥。
可哥哥,会不会也如同他这荒唐恶心的弟弟一样,甘愿扎进同性恋的死胡同再背上乱lun的罪名?
这两天他是气着了。只顾着自己的情感无处发泄了,但他不是一直都忘了思考严笠会怎么想吗?
林巡发着懵,没有注意到医生已经离开了,他的手松了,没按紧止血的棉花。
手背上忽地一凉,严笠的手覆了上来,替他按住了渗血的针孔。
严笠的气息萦绕在周遭,林巡这才活了过来。他转头看向严笠,看向他的深邃的眼眸,笑了起来。
不过是庸人自扰。
就算严笠不会扎进那胡同,他会放弃吗?他会不痴迷于哥哥吗?
永远也不可能。林巡绝不可能放手。
“笑什么?”他俩离得近,严笠几乎是贴在他耳边问。
林巡为这样亲密的距离而着迷,心情颇好地回答:“我高兴。”
“高兴?”严笠缓缓地挤出两个字,似乎是不太满意这样的回答。
他的目光移向林巡伤痕累累的脸,微微抿唇,压低声音问:“约了炮,所以高兴?”
林巡的笑容僵在脸上。他问:“你跟爸妈打过电话了?”
严笠并不直接回答。他在林巡的手背上用了点力,按得他发痛,才撤开了手。
林巡看到他慢条斯理地扔掉沾了血的棉花,又抽出shi纸巾认真擦拭着自己的每一根手指,垂眸细致地做自己的事,再也不理会林巡。
林巡全无耐心,被忽视的感觉太不爽,忍不住问:“我约炮怎么了?”
“怎么了?”严笠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
猛然地,他摁着林巡的肩膀大力地将他推倒在床上,俯下身定定地看着林巡的眼睛。
严笠没有半分恼怒的样子,他的眼中风平浪静,却看得林巡心若擂鼓,慌乱不堪。
严笠力气极大,像野兽一般,紧紧地箍着林巡的肩膀,恍惚让人以为钢筋水泥都能被他轻易捏碎,何况骨rou,林巡疼得冷汗涔涔。
他问:“碰那女人哪儿了?”
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问得愈来愈详细。
“拉她手了?”
“脱她衣服了?”
“摸她胸了?”
“还是,”严笠缓缓眨眼,“已经Cao过她了?”
林巡感到屈辱,他想要破口大骂,却在面对哥哥的脸时喉口发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明明在父亲面前,他还能够逞强充能,可在严笠这里,林巡只觉得身心被禁锢,他一身本领全让严笠给锁住。
身体被大力钳制着,严笠又不依不饶地追问着他所有的细节,林巡喘不过气来,心头闷窒至极,只能如笼中猎物般憋屈地看着严笠。
“不说话,就是承认了。”严笠轻飘飘地下了论断,松开了手。
林巡终于从那可怖的压抑氛围里逃脱,浑身瘫软,扭头大口吸气。
好不容易才缓过来,他不羁的骨血重新流动,搜肠刮肚半天他总算找到话来刺激严笠了,可严笠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严笠从床边站起,轻描淡写地扫了他一眼,边往外走边说:“真脏。”
林巡呼吸停滞,瞳孔瞬间放大。
严笠像直直地往他心里捅了一刀!
不是!他没有!他没有碰别人!他不脏的!一点儿也不脏!
林巡眼眶发红,控制不住泪意崩塌,他紧紧地咬住下唇。眼见着严笠即将要走出房间了,心里头实在挨不住,丢下面子吼了句:“我没有!”
严笠轻微侧头,可恨地问:“是么?”
林巡脑袋充血,又怒又伤心,一时又发了疯,把被子一掀,一把扯下睡裤。
他破罐子破摔般